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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忻嬪很給力地捧哏,「誰說不是呢?虧得皇上明察秋毫,英武果決,一回來就把那罪魁給發落了,這才還蘭貴人以公道。」
乾隆不置可否,他是愛聽恭維話,但也得看這話實不實在——根本他就沒出多少力。
遂淡淡說了一句,「這都是多貴人的功勞。」
郁宛怎知點到自己,難免受寵若驚,只得站起來敬了杯酒,又假惺惺地謙虛了兩句。
和敬嘆息道:「遙想孝賢皇后當年,幾曾有過妻妾鬩牆,宮中無比和睦,一針一線都條理清楚,更不曾見口角,到底時過境遷,比不得當初了。」
郁宛心想那是你沒見識,連她這種晚進宮的都聽說過淑嘉皇貴妃手撕六宮的壯舉,慧賢皇貴妃亦非善茬,動不動舌戰群儒,和敬公主那時總該曉事了吧,難道一點不記得?
當然和敬的目的並非追憶往昔,而是借古諷今,「宮中爭鬥不斷,為尊上者也難逃其責,看來皇后娘娘終究力有未逮。」
這是明著說那拉氏管理無能。
那拉氏面容沉靜,款款欠身,「臣妾忝為六宮表率,卻在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實在是臣妾之錯。」
皇太后嘆道:「你又何必自責,也是蘭貴人太過不小心,輕易招了暗算,這事誰都不想。」
詣陵途中她親眼看著那拉氏如何往來打點——純貴妃光顧著作秀,在陵墓前假模假式地哭,那拉氏卻得負責船上一切交接瑣事,還包括皇帝的飲食起居,又惦記著有孕外出的令妃,倘說她不夠盡心,皇太后怎麼也不信。
皇太后知曉和敬因為先皇后的緣故,跟那拉氏總有些氣場不合,可俗話說後母難當,她也不好勸得,只叫了重外孫到身邊,要親自餵他吃飯。
無奈額爾克才啃完那隻大鴨腿,怎麼也不肯用正餐,在皇太后懷裡扭來扭去,愣是閉著嘴死都不張開——且皇太后面前多是素膳,也非他愛吃的。
郁宛心說孩子不聽話,多半是慣的,結結實實餓他兩頓,看他還挑不挑食,保准什麼都吃得下去。
一抬頭,卻發現乾隆正看著她,依舊是那副忍俊不禁模樣,叫郁宛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她嘴角沾上米飯粒了?
趕緊撓了撓,沒有啊。
那拉氏看著和敬公主打發不肯吃飯的額爾克到屋外玩去,方才淡淡道:「小世子這般頑劣,公主該多用心教導才是。」
郁宛精神一振,大戲要來了麼?那拉氏竟開始反擊了。
和敬又豈是甘心受訓的,還是被她素來厭惡的繼母教訓,遂冷聲道:「額駙只這麼一位獨子,難免寵得多些,我常勸額駙莫要太過溺愛,他都不聽呢。」
話里很有些炫耀的意味,和那拉氏比起來,她的家庭實在幸福太多,夫妻恩愛,孩子又少,不比那拉氏色衰愛弛,僥倖生了個嫡子又是不成才的,還得面對那麼多優秀的庶子——怕是得天天氣得肝疼罷?
她這輩子都休想越過母后去。
那拉氏莞爾,「原來公主也知教養不善並非一人之過,那瑞官女子也不是服侍本宮,何以公主就只會挑本宮的錯處呢?」
言下之意,你爹才是那個頂頭上司,有什麼不滿跟他說去。
郁宛暗道糟糕,那拉氏這話雖然痛快,可乾隆聽了未必高興——指桑罵槐把他也給罵進去了。
乾隆神色果然有些不愉,「食不言,寢不語,都消停些罷。」
那拉氏沒有半點告罪的意思,兀自叫了永璂來給他夾菜。既然和敬公主不知尊重,那拉氏也懶得彰顯慈愛了,誰的孩子誰操心,她樂得省些氣力。
席散之後,夜幕也黑了下來。皇太后已先一步回長春仙館去了,和敬公主看著微微打盹的令妃,積極道:「皇阿瑪,令娘娘似有些神思昏倦,不若您親自送她回宮罷。」
這一下令妃的困意也消了,趕緊起身,「臣妾無礙,陛下還是去碧桐書院為宜。」
來圓明園第一夜慣例得宿在皇后宮中,之後才好翻其他人牌子,這般才顯得尊卑有序。
令妃知曉和敬是為自個兒抬臉,但這事對她沒有半分好,遂趕緊婉拒,又向那拉氏表忠心。
那拉氏神色如常,似乎皇帝來也好,不來也好,她都懶得介意。
幾人都忽略了一個問題,乾隆是最不要旁人教他做事的,他默默飲盡杯中殘酒,將帕子往桌上一甩,「不用費事了,朕去武陵春色。」
郁宛:……
又拿她當擋箭牌,她看起來這麼像背鍋的嗎?
可乾隆都謙辭的機會都不給她,長臂已然攬上她肩膀,一股熾烈的酒氣噴在她臉上,「走罷。」
郁宛無計可施,只得叫李玉在前打著燈籠,她自己為乾隆將披風緊上,又吩咐春泥先回去煮些解酒湯——拿不準皇帝是真醉還是裝醉,但預備著總沒錯。
郁宛行了禮便匆匆退出來,顧不上看那幾人臉色,只在餘光一瞥中注意到,忻嬪的眼神太可怕了。
像要生吃了她似的。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54章 獻舞
九州清晏到武陵春色不算太遠, 當然比起皇后住的碧桐書院是要遠些的,但跟慶嬪的水木明瑟相較可要近便多了。
郁宛很規矩地跟在乾隆身後,怕擋了他老人家的光, 然而一路上要經過好幾處大大小小湖泊,湖上的涼風吹來, 郁宛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