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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只是伊常在有穎嬪襄助也就罷了,穎嬪到底還沒放棄這枚棋子,郭常在又為何能結交舒妃,舒妃為什麼肯幫她?
新燕提醒道:「主子忘了,郭常在離宮前曾見過忻嬪娘娘。」
郁宛恍然,舒妃跟忻嬪本就是同一戰壕的戰友,如今又添了一員悍將——是不是悍將先不提,怎的郭常在這些天都不見動作?
如今宮裡出了喪事,怕是更不好邀寵了,忻嬪又究竟給她準備了什麼秘密武器?
郁宛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好在昨日鬧完笑話後,膳房把她這個貪吃貴人記得明明白白,再不敢延誤送餐,也算不幸中之萬幸。
午後郁宛本想繼續補眠的,哪知御前來召,皇帝請她到煙波致爽殿對弈。
在這風口浪尖偏偏來找她,分明是給她拉仇恨。郁宛氣結,然而也沒奈何,難道她還能裝病不去麼?太醫一把脈就驗出來了,何況她是這撥嬪妃里身子骨最強健的。
見皇帝跟見貴妃當然不能同等裝束,乾隆喜繁花熱鬧,自己若打扮得太素淨,肯定叫他覺得晦氣。郁宛想了想,把那兩支銀簪子取下,讓春泥給她挽了個家常些的髮髻,鬢邊則加了兩枚淡綠的玉蝴蝶裝飾,清新怡人。
衣裳選用西番蓮紋樣的薄緞子宮裝,既不會太顯眼,也不至於出錯。
等到了煙波致爽殿外,李玉立刻揉了揉眼睛,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多貴人嗎?居然大俗變大雅,難道得了良師指點?
郁宛顧不上他上下打量的目光,只溫聲道:「公公,陛下在裡頭麼?」
李玉忙掀簾放行,「在的,貴人進去便是。」
郁宛道了聲謝,揉身而入。她以為乾隆對弈是託辭,實則是要找她談心——其他的人都太熟悉了,對著生人反而更能直抒胸臆。
她也深有體會,做好了認真當個聆聽者的打算。
哪知一進去就看見皇帝對著一副珍瓏棋局苦苦思索,手邊還放著一本《棋經要略》,可謂全神貫注。
郁宛:……這人沒事吧?
乾隆倏而抬首,「想知道朕為何不為永璟傷心?」
郁宛這下確定他真是自己肚裡的蛔蟲,果然天威難測啊。
她又哪裡敢承認,只訕訕道:「陛下日理萬機,自然顧不得兒女情長。」
乾隆輕輕搖頭,「曾經朕也想做個好父親,可是皇天不佑,叫朕一次次歸於失望,朕反而不敢十分用心了。」
他在孝賢皇后的兩個嫡子身上花了多少心裡,永璉是他的嫡長子,亦是他最為鍾愛,乾隆還早早定下由他承繼宗廟,登基不久便將其密立為皇太子,可就是這樣千辛萬苦的養著,還是抵不過蒼生無德,年僅九歲便夭折在他懷中——他望著孝賢淚眼婆娑的雙眸,覺得自己這天之驕子就像笑話,連親生骨肉都不能保全,還算什麼英雄漢?
後來孝賢又給他生了永琮,他以為這下老天爺該網開一面了,怎料還是沒逃過種痘——難道命中注定不能有個健健康康的嫡子?他覺得他整個的人生都蒙上陰翳。
也因此緣故,他對於那拉氏的孩子並不敢抱太大期望,永璂好歹平安養到現在,可是永璟……連太醫都說他胎里弱,非是壽征,能走到哪一步全憑天意。
郁宛忽然有點能明白他的感受,近鄉情更怯,他即便立刻班師返朝,面對的也不過是一具冰冷的屍身與四處掛滿的經幡,更不知如何去勸慰沉浸於悲痛中的那拉氏——他對那拉氏終究比不上孝賢,而那拉氏的孩子也終究比不過孝賢的孩子,這一點,他們兩人都很清楚。
郁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終究不過是個旁觀者,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小阿哥也只能升起一點普世性的憐憫,而沒有更多的情緒。
她溫聲道:「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不會怨懟陛下的。既然十三阿哥命里無福,早早去了也好,免得日後經歷更多苦楚,能走在額娘懷中,對小阿哥已然是極大的幸事。」
乾隆仿佛得到些安慰,勉強笑了笑,拉著她的手道:「朕倒是盼著哪日你也給朕生個小阿哥,能隨你最好,如草原上的雄鷹一般強壯勇敢,也不枉咱們相識一場。」
看來是氣氛到了才情緒流露。
但儘管皇帝的言辭娓娓動人,郁宛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才不信乾隆會想她這麼快遇喜——有身孕就不能侍寢了,你看他肯應麼?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床笫間都是最契合的一對。這一點郁宛很有把握,畢竟沒幾個女人像她那麼放蕩嘛。
【總之一句話,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聽聽就算了,誰信誰是傻瓜。】
還沉浸在盪氣迴腸中的乾隆爺疑惑抬頭,什麼大豬蹄子?
是說他香噴噴的外酥里嫩又可口?
這女子又開黃腔了!
第21章 蘭湯
當然此刻並非調情的時候,對面打扮這樣素雅,乾隆心頭亦升不起半分綺念——他老人家的審美向來是很專一的,哪怕是他最寵愛的多貴人,這般淡掃蛾眉朝天子,也只會令他心如止水。
好在他叫郁宛也不為別的,還真就只為下棋。
之後便是棋盤上痛痛快快長達兩個時辰的廝殺——說廝殺可能有失偏頗,確切點叫屠殺,因郁宛毫無還手之力,整局下來贏的子兒還沒一個巴掌多。
可郁宛能怎麼辦呢?誰叫萬歲爺淨會挑軟柿子捏,她這個闔宮最軟的柿子只能任由他搓圓搓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