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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新燕察言觀色,「您就不擔心麼?」
郭常在容貌雖非絕色,亦堪稱水秀,她那個娘據說帶點漢人血統,生出來的女兒亦雜糅了蒙古的粗獷跟江南的婉約,沒準真能一舉迷住陛下。
郁宛淡淡搖頭,「此人不足為慮,無須理會。」
郭常在若是憑真材實料得寵,那確實應該提防,可她現在走忻嬪的路子等於弄巧成拙——忻嬪能教給她的無非是皇帝一些飲食上的偏好跟日常習慣之類。
但郁宛記得清楚,那拉氏分明告誡過她,皇帝最忌諱旁人打聽御前私事,郭常在又不能明說忻嬪教她的,試想皇帝會怎麼看?
簡直是雷區蹦迪。
郁宛這會兒都有點怨念皇帝對她的寵了,他白睡了她那麼些天,非但樹敵無數,給她的賞賜還沒令妃一句話換來的報酬多——這生意做得真是不划算。
也許她該換個角度,去抱那些高位妃子的大腿們?
可郁宛斟酌再三還是算了,她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乾隆後宮裡哪位算得真正的人生贏家,孝賢慧賢皆早死,那拉氏形同被廢下場淒涼,純貴妃子孫不肖,愉妃兒子早亡,至於令妃這個傳統意義上的宮鬥勝者,也沒能撐到親眼看著兒子登基那天——真是各有各的缺憾。
只怪乾隆這位十全老人太能活了,唯一能熬過他的儘是些不得寵的,再怎麼先苦後甜,前面幾十年的辛苦路給誰看呢?
郁宛想來想去,決定還是把握當下,既來之則安之,快活一天是一天罷。
夜幕已深,正打算就寢時,門下小太監來報,啟祥宮伊貴人求見。
郁宛愣道:「可知因為什麼?」
雖然上次她幫伊貴人在乾隆面前求了情,她可不覺得這人會感激自己,伊貴人要是個湧泉相報的,那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了。
果不其然,小桂子臉上十分微妙,「她說想向主子借幾件衣裳。」
新燕詫道:「伊貴人自己難道沒有?」
她以為騎裝是蒙古女子的標配呢。
小桂子訕訕道:「不是那個,是平日穿的衣裳……」
原來此去木蘭圍場行獵,還得到熱河行宮,來回少說一兩個月,總不能連幾件替換衣裳都沒有吧?秋衣的份例早就發下來了,獨伊貴人因為罰俸的緣故少了這項,她本來想向穎嬪求援,奈何穎嬪衣櫃裡也沒多的了,只得來找郁宛幫忙——不能總是半新不舊的穿來穿去吧?多難為情。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借幾件寢衣。
郁宛聽得都起了雞皮疙瘩,內衣都借?真虧伊貴人說得出口,不覺得膈應嗎?
就算伊貴人不介意,郁宛也羞於把貼身穿的舊衣物送人,新的就更不值當了。
再說穎嬪都當了多少年的嬪位了,七七八八攢下來,她就不信衣櫃裡能比她一個剛得寵的貴人還寒酸,只怕是自己不肯被人占便宜,才故意禍水東引。
郁宛沉下臉,「就說我已經睡下了,請她明日再來。」
乾隆交代了明早會來用膳,她就不信伊貴人膽敢冒犯龍顏,一次教訓還不夠?至於之後怎麼樣,反正儀駕快要啟程,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小桂子答應著退下,新燕則為郁宛將桌上燭台吹滅,又喟嘆道:「小主不幫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拒絕得太過乾脆,伊貴人難免要恨上小主了。」
郁宛倒沒覺得什麼,伊貴人就是這麼個脾氣,難道要她用愛感化?她可沒閒工夫當聖母。
不如就此撕破臉罷了,她又不欠這位的。
不過伊貴人一語倒是點醒了她,她該準備幾件清涼些的寢衣,那騎裝密密匝匝又厚實,等上了馬背不悶一身痘才怪呢。
等她將「秘密武器」尋出來,新燕等便張口結舌,「……這是哪家鋪子的手藝?」
郁宛驕傲地拿起來在胸口比了比,「自己做的,很好看吧?」
身為穿越女怎能不蘇一蘇呢,好在她雖身無長技,針線活勉強算得粗通,這幾件寢服便是仿照後代內衣的款式縫製出來的,當然沒那麼暴露,可是也堪稱大膽了,肚臍那一圈格外地往上,領口又放得格外的寬,像拉長了的嬰兒襁褓。
反正私底下穿穿也無妨,且她選用極柔軟吸汗的布料,舒適度比外頭買的還好呢。
新燕和春泥:……
每當她們覺得耳目一新的時候,這位主子總能更上一層樓。
行罷,只要主子自個兒喜歡,旁人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
因著皇帝要來用膳,次日永和宮的早點備得格外豐富。光粥品就有南瓜粥跟粳米粥,此外豆腐皮包子跟蝦仁燒賣之類的主食也多備了幾籠,待會兒趕路肯定是顧不上吃東西的。
乾隆素來愛她宮裡的清爽——或者叫寒酸——吃膩了大魚大肉,偶爾來點清粥小菜解解饞也好。
郁宛殷勤給他夾菜,「這芸豆蒸排骨也恰到好處,不如陛下嘗兩口?」
一面留心外頭動靜,好在沒聽到喧譁之聲,看來伊貴人到底怯於君威。
伊貴人又來找茬了?乾隆有些驚訝,還以為上次的事已經受到教訓了,怎麼這人竟不知悔悟?
他因為連著幾日冷落郁宛,對她倒是有些虧欠,便委婉道:「若有何煩難,只管向朕傾訴。」
郁宛爽朗地搖頭,「沒有。」
她才不會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攪皇帝呢,多不識大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