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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親自為她卸下簪珥,又淡妝素服,還有意搓紅眼角,顯得淚痕斑駁些。這麼一拾掇,就很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了。

    唯獨伊貴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天真地道:「娘娘,您這麼厲害,怎麼自己不用呢?」

    穎嬪:……

    當然因為她只會紙上談兵,以前也沒新晉嬪妃肯上她的當,這伊貴人還是頭一個試驗品呢。

    這種話穎嬪自然是不會對伊貴人說的,不是明擺著罵人家蠢麼?

    雖然她的確很蠢。

    *

    郁宛被皇帝叫來養心殿西暖閣對弈,已經枯坐一個時辰了,簡直如坐針氈。

    她就不是這方面的人才,雖然略懂一點兒,可跟精通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她爹她娘也都是臭棋簍子。

    萬歲爺為何獨獨找她來下?要說起術業有專攻,慶嬪不是更合適?

    念頭方過,就聽乾隆淡淡說道:「知道朕為何請你嗎?」

    郁宛誠實地搖頭,她棋藝不精,宮裡的人應該都知道。

    乾隆莞爾,「正因你下得不好,才更顯出朕的本事,如慶嬪那般,三局剛過朕就輸得一乾二淨了,又有何趣味?」

    郁宛:……

    【合著你就會撿軟柿子捏唄,真是以大欺小。】

    乾隆聽見也不在意,都當皇帝還不能隨心所欲,那和常人有什麼兩樣?況且棋藝是可以練的,他瞧對面頗有悟性,假以時日沒準還真能調理出些門道來。

    無奈郁宛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頭,她陪皇帝對弈是假,趁機告狀才是真,「萬歲爺您可知曉,如今外頭都在傳臣妾閒話呢。」

    乾隆悠然落下一枚黑子,吃了對面白子的馬,「是些什麼流言?」

    「說臣妾像淑嘉皇貴妃呢。」郁宛鬱悶道,倒不是因為拿她跟死人比而生氣,而是因為這淑嘉皇貴妃的口碑素來不太好——哪怕在她看的有限幾部電視劇里,也無一不是作為反派而存在的。

    舒妃慶嬪的話也佐證此人並非善茬。

    乾隆倒是不甚在意,反而微微笑道:「朕怎麼覺著她們在誇你?金佳氏的美貌在宮內外都有口皆碑。」

    若單單談論相貌便罷了,可這些人偏偏拿截胡事件來作比,擺明了罵她恃靚行兇,甚至還夾雜著些許身材羞辱。

    郁宛輕哼一聲,接著皇帝方才的話,「何止,淑嘉皇貴妃還是有名的宜男相呢。」

    生了四個孩子,個個都是阿哥,難怪宮中人既羨且妒,要不是壽數上欠缺那麼一點兒,當真就圓滿了。

    不過郁宛可不覺得這是什麼誇人的話,民間常說胯骨寬好生養,由此可見這位娘娘多半是葫蘆型身材,此外——

    【淑嘉皇貴妃一定長了個大屁股。】

    乾隆正含著的一口茶陡然噴出來,差點濺在棋盤上,李玉趕緊進來收拾。

    郁宛亦倉促起身,「萬歲爺,您沒事吧?」

    乾隆一面擺手一面咳嗽,哭笑不得望著郁宛,這女子真是,叫人不知說她什麼好!

    本來找她過來是為尋些樂子,結果樂子是有了,怎麼她思考問題的角度總能如此清奇?

    乾隆真懷疑這姑娘腦子怎麼長的,不會出生的時候在娘胎里壓扁了吧?

    好在郁宛自知理虧,雖然不明皇帝是因她的心裡話而破功,卻也擔心自己告黑狀的行為惹惱了他——嬪妃當以柔順謙和為德,她這種算有違妾婦之道吧?

    好在乾隆並未介意,只無奈道:「宮中人多口雜,有些閒言碎語也是常事,你若實在氣憤,朕讓李玉幫你管教管教。」

    郁宛這會子倒是見好就收,「不用了,只要萬歲爺知道臣妾苦衷就好。」

    【就算李玉出面旁人也只會罵她狐假虎威,不如省點事罷了。】

    乾隆深深望她一眼,卻原來她也不是一味輕狂驕縱,還挺識大體。

    便緩了聲氣,「倒不單是因為這次流言的緣故,總歸六宮需要約束,你無須理會,李玉知道該如何做。」

    郁宛便美滋滋地謝恩。

    正要告退,忽聽到殿外傳來一陣哀怨深重的哭聲,不由得停下腳步。

    乾隆因著耳力過人早就注意到了,叫來李玉,「誰人在外吵嚷?」

    李玉辦事辦老的了,自然問明白才來回稟,「是伊貴人,說要脫簪請罪。」

    乾隆冷笑,「早上不是還病得暈過去,這會子倒有力氣來養心殿?」

    雖說李玉不敢放人進來,任由她跪在階下,可這麼折騰總不像話。

    乾隆拉起郁宛的手,「走,去看看。」

    郁宛:……

    為什麼又要她當見證人啊?還總動不動牽她的手,她手上有金子嗎?

    伊貴人正在那乾打雷不下雨呢,冷不防見眼前出現一雙繡著金龍雲紋的足靴,臉上不禁露出喜色,愈發放聲嚎啕。

    等皇帝開口詢問才收聲。

    她抽抽噎噎道:「罪婦不敢玷污龍顏,但求萬歲爺體恤。」

    乾隆雲淡風輕,「你既自稱罪婦,可知過錯何在?」

    這一下就把伊貴人給問住了,穎嬪只教她來請罪,可沒教她怎麼請罪——根本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錯,難道不是郁宛這個賤人奪了她的恩寵麼?她才是受害者!

    無奈形勢比人強,不得不裝裝樣子罷了。

    眼看她支支吾吾難以啟齒,乾隆冷笑:「你既不知,朕來告訴你。宮中並無喪事,你卻淡妝素裹,頭戴銀飾,有咒詛主位之嫌,此其罪一;明知朕與多貴人對弈為樂,卻不問皂白跑來擾場,此其罪二;口口聲聲自己有錯,卻一字不能辯白,實則是怨懟於朕,其罪三。凡此種種,叫朕怎能輕易饒過?李玉,帶伊貴人回啟祥宮去罷,無朕旨意不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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