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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3:23 作者: 天行有道
    正待婉言相勸,哪知乾隆凌厲地刺了他一眼,李玉撲通跪倒在地,「奴才遵旨。」

    哎,只怨伊貴人時運不濟、命里無福囉。

    郁宛接到要她迎駕的口諭時,正津津有味啃著大半碗羊腦花,嘴邊滿是紅油辣子。

    叫李玉看得直抽抽,這位主子倒是心胸寬廣,還有功夫享用美食呢——看來她全沒把伊貴人放在眼裡。

    怕對方沒聽清,耐著性子把口諭重複一遍。

    郁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說真的?可皇上不是已經翻了伊貴人的牌子麼?」

    「是這樣沒錯。」李玉侷促地搓著手,陪笑道,「可陛下聖意轉圜也是常有之事,小主您便安心候著吧。」

    郁宛也無法了,只得命人將桌上滿目狼藉收拾起來,漱了口,又去補個妝——胭脂就不用擦了,她這會子唇上又紅又腫,再好的胭脂膏子都不及她顏色深。

    等乾隆進門時,郁宛已身著一襲藕荷色衫裙,盈盈下拜,「陛下萬安。」

    嗓子有點啞,當然是被辣椒油嗆的,不注意聽還以為是偷哭過。

    乾隆很滿意,看著那兩片果凍般泛著珠光的嘴唇,忽然就很想咬上一口。

    他還真就上口了。

    郁宛本就嘴腫,被他咬得更腫了些,都有點東成西就裡歐陽鋒那架勢了,她眼淚汪汪看著對面,「您就會欺負人。」

    乾隆笑意澹澹,「你不喜歡朕欺負你麼?」

    郁宛:……

    這人真是,三句話不離開車,難道她思想太齷齪了?

    乾隆早已趁熱打鐵將她抱起,大步朝榻邊走去,又輕輕咬著她耳朵道:「今晚咱們換個花樣。」

    郁宛倒是不在意啦,良好的夫妻生活有助於精神愉悅,她又是個勇於嘗試的性格。

    等等,她還沒答應他呢。

    雖然是皇帝自己改了主意,郁宛可不願伊貴人穎嬪因此恨上自己——或者說恨上添恨。

    她抓住乾隆腰間玉帶,免得自己摔下來,一雙眼睛大而迷惑,「陛下,您可得給臣妾一句實話,莫非伊貴人惹惱了您麼?」

    難得她這樣坦率,還不用偷聽心聲,乾隆輕輕將她放在榻上,這才講起了來龍去脈。

    卻原來那封密折便是關乎達瓦達什部的,塞音察克麾下的一支自衛隊與清廷駐軍起了衝突,儘管塞音察克自辯是因為光線晦暗才誤當成賊寇,而傷者也才十餘人,並無死亡。

    這可還是極大地觸碰到乾隆底線,不管塞音察克有心試探也好,無意冒犯也罷,這種搖擺不定的人實實在在乃大清隱患。他若不明示態度,塞音察克豈非愈發得寸進尺?

    郁宛懂了,原來伊貴人是被她爹連累才慘遭退貨。

    【這姑娘也是夠倒霉的,人家坑爹,她是被爹坑——多虧塞音察克的豐功偉績,至少今年之內,伊貴人都只能獨守空房了罷?】

    乾隆聽得這番心裡話,差點笑出聲來,她倒是眼睛毒看得透。

    郁宛接著又尋思,【所以皇帝寵她是為了方便拉仇恨?正好兩邊氣場不和,趁機打擊一下達瓦達什部的氣焰?】

    【她這妥妥地算工具人吧?】

    乾隆輕咳了咳,倒也不必說得這樣難聽,他來永和宮固然有一定政治要素,可郁宛的性格也頗對他胃口——至少跟她在一起是最自在的。

    郁宛並沒因此自怨自憐,她何嘗不是把皇帝當個工具呢?還是個相當方便實用的工具,不但供她吃供她穿,還帶給她美妙絕倫的體驗——每次做完那事後,她都會睡得格外香甜呢。

    只要當成例行公事就好了。

    郁宛轉過頭,發現乾隆的眼神變得格外深邃,她驀然氣虛,「萬歲爺,您怎麼了?」

    乾隆磨了磨後槽牙,森森說道:「無事,朕忽然想演一出薛丁山生擒樊梨花。」

    好端端的怎麼講起戲文來?郁宛模糊有點印象,弱弱地糾正道:「您記反了,是樊梨花生擒薛丁山。」

    「待會兒你就知道反沒反。」乾隆說著,心急火燎壓上身來。

    郁宛本想將他推開,奈何身不由主,軟軟地化作一灘水,綿綿流淌開去。

    第9章 解圍

    晨會上的氣氛異常凝重。

    郁宛肉眼可見她周遭的氣壓低了許多,倘說前幾次得寵嬪妃們還能一笑而過,可昨晚上的「截胡」卻實打實地犯了忌諱。

    宮裡爭寵不打緊,各個旗的內鬥更是常事,可多貴人剛來就敢公然攔截其他宮的恩寵,且是在皇帝已經翻了牌子的情況下,這便不是蒙古內部的問題了。

    推己及人,誰能保證這種事往後不會發生在她們身上?不能侍寢倒罷,關鍵是從此會淪為闔宮笑柄。

    沒看伊貴人羞得不敢出門了麼?

    多寶格邊上本來是伊貴人的座序,如今卻明顯空出一截,據說伊貴人哭了半宿,今早上心慌氣短,差點厥了過去,她貼身的侍女撐不住已經去請太醫了。

    坐在上首的穎嬪實在忍無可忍,重重一拍茶案,「多貴人,你沒什麼話好說麼?」

    她費盡口舌,好容易才勸得萬歲翻了伊貴人的牌子,晌午皇帝還答應得好好的,哪知黃昏卻變了卦——倘說郁宛沒在裡頭做手腳,打死她也不信。

    舒妃往常看不起穎嬪這個籍籍無名的,但這會子卻難得同仇敵愾起來,吹了口茶麵上的綠沫子道:「可不是,我也是頭一遭見這種事,多貴人剛進宮就敢這樣膽大妄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太宗皇帝時,闔宮都姓博爾濟吉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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