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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02:31 作者: 星河蜉蝣
齊達聽見聲音,在電話那頭問:「你怎麼人家了,叫這麼慘?」
謝淮一陣尷尬,也顧不上面子了:「這事你安排的,我不管,你自己回來解決。」
話音剛落,他腦袋上挨了一下,是夏夏在拿枕頭打他。
夏夏拿著枕頭把謝淮腦袋一頓狂捶,又去扯床頭櫃的電話和檯燈朝他身上扔,謝淮側過身堪堪躲過,差點被她砸暈。
他被她嚇了一跳,吼道:「你他媽幹什麼!」
夏夏眼睛紅紅的,淚珠子撲棱撲棱朝下掉,哭得一塌糊塗就是死咬著牙不出聲,好像出聲就泄氣了降自己威風,活脫脫一隻張牙舞爪的小兔子,可牙不尖爪也不鋒利。
她顫抖地攥著一隻窄口花瓶,裡面插的玫瑰花掉在被子上,花瓶里的水灑了滿床,沾濕了她的短褲和白T恤。
她全然感覺不到似的,死死盯著謝淮和他手裡的手機。
謝淮看了看腳下散了一地的情趣用品,忽然明白了。
他朝齊達說:「算了,你別過來了。」
女孩反應激烈是從他拉開柜子掉出裡面S.M道具開始的。她是齊達約的,臨到晚上又換了個人,他剛才在電話里還想叫齊達過來,這在女孩眼裡無疑是帶了些變態色彩。
謝淮也不靠近她,坐到離她遠遠的窗台上,那窗台邊沿又窄又矮,他身高腿長蜷在那,像個受了欺負的小朋友。
他離得遠了,夏夏握著花瓶的手才鬆了松,哭聲漸漸溢了出來。
謝淮想解釋,可她情緒不知怎的瞬間爆發,由低低哽咽轉為嚎啕大哭,眼淚如傾瀉而下的洪水,一旦有了宣洩口,根本控制不住,全然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局面僵持,謝淮頭疼。
「你可停停吧,我一晚上花五百塊錢開房不是來聽你哭的。」
「你到底在哭什麼?我碰你一下了嗎?是我朋友把我塞進來的,我還讓你離開,已經很正人君子了好吧?」
謝淮不耐煩了:「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他走出兩步,又想起了些事情,返身折回床前,居高臨下看著夏夏。
女孩臉頰通紅,哭得眼淚和鼻涕混成一團,耳邊碎發被汗濕乎乎黏在側臉,純情又可憐。
他忽然覺得先前讓她離開的做法有些不妥。
齊達大他兩歲,家底殷實,人又愛玩,是歌廳會所的常客。這地方是齊達找的,雖說不是地下場所,但到底燈紅酒綠,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已經夜裡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家到哪都不安全。
「我也不勉強你,你把門鎖好等天亮再走。」謝淮看著她,「房錢一晚五百,你既然占了我的地方,我跟你要二百五AA,不過分吧?」
夏夏抹掉眼淚,從褲兜里掏出揉得皺巴巴的三百塊錢
她將錢一張一張捋順,疊在一起遞給謝淮,胳膊被燈光映得雪花一樣白。謝淮忽然看見,她小臂內側也有一片深深的淤青外加五個深紅色的指印,被她皮膚雪白的底色襯得顯眼無比。
謝淮隨口問道:「我進來之前,你哭什麼?」
夏夏垂著眼睛,一言不發。
謝淮把錢接了,他掏出錢包,抽了一張五十塊找給她。
夏夏臉埋在膝蓋上,沒看到他伸來的手。
謝淮也不在意,把錢朝被子上一扔,挑著英俊的眉:「錢我給了啊,你別哭了,像我虐待你似的。」
……
後來的事,謝淮儘量控制自己不去想。
如果非要讓他想,順帶總結一下心得,那只有兩個字----丟人。
謝淮被編入一群小姐和嫖客的隊伍出了會所,抱著頭垂著臉。
常市臨海,夏天的夜晚很熱鬧。
燥熱的空氣、腥濕的海風、大街小巷飄著油花味的燒烤和小炒,鐵板魷魚上的孜然味直衝鼻子,還有煎餅果子打了雞蛋麵餅的酥香……前邊是個夜市,人聲鼎沸,但再熱鬧的地方都沒這一百多個人被壓出來的景象熱鬧。
謝淮覺得自己就像那鐵板上的魷魚,滋著油冒著煙,撒上孜然和辣椒粉再翻個面。
從裡到外,熟得透透的。
警戒線之外無數路人抻頭張望,前方站著個穿職業套裝的電視台女記者。
謝淮蹲在路邊,儘量遮住臉。
「觀眾朋友們,在我們面前的是常市三年來最大規模的掃黃行動……經過我市刑警的周密布置,最終一舉抓獲涉案嫌疑人一百多名,目前涉案場所已被封鎖……」
……
那丟臉的事過去了謝淮本不想再提,可第二天他被放出來,幾個在常市的朋友紛紛給他發消息。
消息內容簡單,大體意思一致。
齊達給他打電話時笑到岔氣:
「謝大少爺你牛逼啊!上了常市晚報不說,還混到封面C位,真他媽年少有為!」
*
夏夏被勒令蹲在攤位最裡面的角落不准走。
她無事可做,暗暗觀察謝淮。
謝淮身材清瘦挺拔,南城燦爛的日光將他方才那絲慵懶和傲慢曬得無影無蹤,他笑起來的模樣乾淨清爽,眉彎齒白,身上那股年輕氣盛的少年味溢出來,哄得周圍的家長喜歡得合不攏嘴。
「姐,我來撕,你當心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