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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2:53:38 作者: 嶼春
    「我會的,老師。」

    「當初你要走的時候,我罵你自私,你可不要記恨我?」

    「您別這麼說。」

    「其實我才是自私的那一個人,一方面說捨不得放棄你這個好苗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我自己……算了,不講這些了。小陳、小林,我有句話想要送給你們——『人各有命』這個詞兒,應該是褒義的。」

    林織和陳韓山對視一眼,明白了許老師話里的祝福。

    「接下來去哪裡走走?」從許老師家裡出來後,他們又回到了市區。

    上海日新月異,他們不過一年沒來,仿佛時隔了許久。網紅打卡地幾乎每隔十米就有一個,空氣中夾雜著永不消散的咖啡香氣……但不曾改變的是這裡數不盡的高樓,與做不完的夢。

    「還是想去外灘。」林織回道。

    即使是來過無數次,但是站在外灘的護欄邊,吹著江風,看著來往的人群,林織的心就會慢慢放鬆下來。

    今天這裡的人依舊人多,林織靠在陳韓山的臂彎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後悔回家嗎?」

    其實就算經歷過一次循環,他們離滬回鎮的決定都是十分迅速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擠到一起,推著他們作出決定。

    如今回想,林織才把這句話問出口。

    「不後悔。」

    林織感受到他的下巴在自己的額頭上蹭了蹭,又聽到他說:「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從上海回家這個想法很早之前就有了。」

    「多早?」

    「我們之間矛盾變得頻繁的時候。」

    11 月的天氣,縱然太陽再晴朗,天空總像是籠著一層灰濛濛的薄紗,但是他的眼中卻像是聚著一團火光,熾熱明亮,林織覺得心口像是被針扎了一般。

    「那段時間……」他頓了頓,嘴角露出苦笑,「我好像每天都被泡在一種很糟糕的感覺裡面。愛人、家庭、工作,原本都是我喜歡的,但是卻沒有一樣是如意的,我想不明白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所以乾脆選擇逃避。那時候我就覺得,批判掩耳盜鈴這種行為的人,一定沒有親身體驗過,明明就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後來答應離婚,也是?」

    「嗯,但你知道的,決定要離婚之後,我卻並沒有想像中的輕鬆,反而像是在原來的滿身枷鎖上,蓋上了一層遮光布,又厚又重,還看不見未來。其實,去民政局的那天,我試圖挽回過。」

    「是嗎?什麼時候?」

    「當時在排隊的時候,我問你還要不要考慮。」

    林織失笑地搖了搖頭,無奈道:「我以為你是擔心我反悔才那樣問的。」

    陳韓山把人往懷裡帶了帶,說:「沒關係,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好好的。」

    「嗯。」

    回程的時候,林織渾身都泛起了疲憊感,一直昏昏沉沉的,感覺眼皮有千斤重,但就是睡不著。直到車子停好後,她依舊懶懶地躺在座椅上不想動。

    陳韓山觸碰她眼下的眼下的烏青,說:「怎麼這段時間一直這麼累?夜裡我都節制了呀。」

    林織的意識清醒得很,只是四肢無力,作勢要捶他一拳的手也只是抬到一半,就軟綿綿的落進他的掌心裡。

    最後,是陳韓山把她從車庫背回家裡的。

    「家裡還有南瓜嗎?我有點想喝南瓜粥了。」

    「有,我去煮。」

    藉口讓他出了房間後,林織強撐身子靠在床頭,陳韓山沒有經驗,但她不應該這麼遲鈍的。她打開手機的外賣軟體,下單了幾隻驗孕棒,然後又躺回床上,心焦地等待著。

    半個小時後,南瓜粥的香味飄了進來,與之一起的,還有陳韓山面色沉重的臉,林織看見了他手裡拿的東西。

    「先把粥喝了?」他坐在床邊,用勺子一點點地餵她喝。

    林織留意到,他捏著勺子的手是顫抖的。喝了兩口之後,林織搖了搖頭不想再喝,看著他問:「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陳韓山把碗放在床頭柜上,拿出塑膠袋裡的驗孕棒,問:「你這段時間身體不舒服是因為,因為你……」

    林織反握住他的手,說:「你別緊張,要等我測了之後才有結論。」

    「那現在測?要我幫你嗎?」

    「不用,我自己可以。」

    林織在廁所待了多久,陳韓山就在廁所門口來回踱步了多久,透過磨砂玻璃門,林織看著他焦急的身影,又是無奈又是覺得好笑。

    驗孕棒毫不意外地顯示兩條槓,當陳韓山看到結果的時候,像是對待什麼國家寶藏一般,極其輕柔地將她擁進懷裡,嘴巴靠在她的耳邊,語氣激動又克制:「我們明天再去一次醫院,從頭到腳檢查一遍。還有,如果覺得不舒服,你一定要說。」

    「好。」聽著他周到又謹慎的計劃,林織覺得心裡像是打翻了一碗南瓜粥,又甜又熱。

    大約真的是這段時間累到了,林織後半夜突然發了低燒。雖然只持續了一小會兒,但當陳韓山被她身體上的熱度燙醒時,整個大腦一時間錯愕又空白,完全不知道應該幹什麼。

    他執意要帶她去醫院,但林織不肯。孕婦為大,陳韓山不敢強迫她,便整夜守在她身邊,沒有合眼。

    天邊吐白時,林織退了燒,不過身上還是沒有什麼力氣,只能軟綿綿地躺在床上,垂著眼角,眼睛紅紅地看著他,像極了受了委屈後求安慰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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