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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你別說了！」百勝利的臉上沒了笑，徹底被怒意取代。

    他的聲音高昂，引得隔壁桌的人都轉過來看他們。可他就這樣冷眼看著百貝，讓她獨自承受來自旁人不明真相的猜測和指責。

    「為什麼不說呢？」百貝的聲音里仿佛浸滿了悲傷。

    「她怕我養成挑食的習慣，陪著我一塊兒吃她根本不喜歡的東西。怕你在外面工作顧不上身體，忍著纏身的病痛之苦，也要給你煮菜燒飯。結果她又得到了什麼？是最後病房裡不耐煩的陪伴？還是公墓里一塊冰涼的墓碑？」

    百勝利的手掌高高地揚起，和頭頂的燈光一樣刺目，搖搖欲墜的高懸在上空。百貝緊捏著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的肉里，似乎才能平衡掉一些此情此情給她帶來的窒息感。

    「老百，這麼多人都看著呢，有話好好說！」

    盧露適時地出聲做和事佬，擺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子。

    可百貝不是聖人，她沒法接受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就這樣毫無禮貌地闖進她的生活，甚至要取代她媽媽的位置。

    百貝將兩碗腰花面分別放在她們面前，並說：「看來我還是把這場本應該是歡樂的家庭宴會搞砸了，這碗面就當做是我的賠罪吧，不過是按照我媽媽的口味點的。雖然我媽媽騙了我，但是腰花確實補身體，你們慢慢吃。」

    午後的日頭毒辣，空氣中的熱浪更是像趕不走似的一波接著一波，就連街邊拉活的計程車都扛不住這襲人的燥熱，躲到了陰涼處休息。

    百貝一個人走去汽車站，冷如冰窖的心，又怎麼會畏懼這樣的炎熱。

    這讓她不禁想到媽媽去世的那段時間，同樣惡劣的天氣，只不過那是一個特別寒冷的冬天。

    那時候百勝利工作愈發忙碌，媽媽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雖然請了護工，但是她每天還是眼巴巴地看著病房門口，期待著百勝利的出現。

    可事實卻是，直到她死，百勝利都在忙工作。

    媽媽的去世留下了很厚重的悲傷，厚重到百貝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一個人待在家裡。這是百勝利不知道的，在他眼裡，只有工作。

    可現在看來，還是有事情能讓他放下工作的。

    對於四季，別人都在期許宜人的春秋，而她卻只剩難熬的冬夏。

    第24章 好友

    「我媽媽是因為肝癌走的。她那個時候騙我說吃腰花能治她的病，可是腰是腰肝是肝，又怎麼能一樣呢？」

    林織從來沒有在百貝臉上看見過這樣的神情，是天崩地裂後的一片死寂，也是浴火掙扎中的滿目瘡痍。

    在她的回憶里，百貝一直是一個善良的樂天派，好像沒有任何問題可以打敗她。

    但此時此刻，林織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離譜。在她因為那些莫須有的傳言而有意疏遠百貝時，她卻獨自面對著這一切。

    「你應該和我說的。」

    百貝搖了搖頭，說：「我覺得挺丟臉的。」

    林織無法慷他人之慨，勸她寬容自己父親的做法。只要百貝心裡還有一丁點介意，她就過不去這道坎。

    「那這個事情和仲宇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百貝吸吸鼻子，握住林織的手，「所我現在有點後悔，不應該因為他提了盧曼玉三個字就跟他發脾氣，我覺得我有點應激反應了。」

    林織靠過去，單手摟住百貝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他應該知道你們之間真正的分歧不在這裡。」

    「我剛才跟他說，我要出國了。」

    「什麼？」

    「你也很驚訝，看來他說的不錯，我很自私，沒有把你們當成朋友，只是當做最後通知的對象。」

    「你別這麼說，這是兩碼事。不過，你是什麼時候決定出國的啊，你不是參加高考了嗎？」

    「她們母女來到我家後不久，我跟我爸提的條件，他大概是為了家庭的和諧吧，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百貝的笑容有些蒼白，繼續道：「我很珍惜和你們一起走過的這三年，所以不管是哪一個階段，我都想參與。其實 offer 很早就發過來了，我不告訴你們，很大程度上其實是我自己不敢面對，不敢面對你們的反應，也不敢面對即將來臨的分別。」

    「如果……我是說如果，今晚不談到這個話題，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們？」

    「等到開學吧，等我到了那裡以後。」

    林織心裡澀澀的，有些不是滋味，又問：「哪個學校？」

    「伯克利音樂學院，我要去學唱歌啦！你應該也很為我開心吧，畢竟我可是目巷百靈鳥！」

    百貝用一種很輕鬆的語調回答她，可是聲音卻愈發哽咽，林織的眼眶也忍不住發熱。

    原以為換了一個時空，讓她能有機會為她和百貝之間的關係重新做一次嘗試，可是還沒等她開口，得到的卻是她要出國的消息。

    難怪別人都說高考是人生的十字路口，在這樣一個擁擠的時刻，所有的遇見和失去，誰都說不清楚。

    只是在實際發生過的時間線里，在高考的十字路口，是她的盲目選擇造成了失去。林織後來得到百貝出國的消息，是在朋友圈。

    那時的她因為害怕而變得吝嗇，既沒有點讚，也沒有評論。而百貝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疏離，沒再主動聯繫她。

    「你別哭呀，哎呀，我不說就是不想看到你這樣，你別……你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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