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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2:53:38 作者: 嶼春
    她走到裡屋的水池邊,洗了把臉,再將臉側的濕發撩到耳後,可是越撩越不成樣子,乾脆拆了頭髮,重新綁了個高馬尾。

    至此,一張乾淨明亮的臉蛋才恢復了活力,嘴角的酒窩在鏡子裡若隱若現。

    「真是辛苦我這個小可愛了!」

    林織抬手拍了拍臉頰,手上還未乾掉的水珠轉移到了臉上,她也無心去擦。

    其實她今天本就連妝都沒化。

    今天這個日子,根本不值得她精心打扮。

    時針正好指向下午兩點,他們預約了今天下午三點的離婚登記,可是陳韓山到現在還沒來。

    「我要是再信他一次,我就是狗!」

    話音未落,一輛黑色 A8 就停在了店門口。

    陳韓山從車上下來,穿著他那身剛買的西服,灰色底,配著暗色花紋,稱得他整個人容光煥發、筆挺修長,甚至比他們結婚那天還要帥一些。

    「大夏天的穿這麼厚,也不怕被熱死!」

    林織小聲吐槽,她心裡突然有點難過,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大概是氣他最後一次說好要來接她,卻還是遲到了吧。

    「我們的人民公僕,未來的陳局,開輛 A8 不太合適吧?」林織挑了挑眉問道。

    陳韓山無視她陰陽怪氣的玩笑話,而是問:「你就穿成這樣去?」

    「有什麼問題嗎?」

    她特地換了件乾淨的白 T,重新綁了馬尾,已經是對他這個准前夫最大的尊重了。

    車門應聲關上,車子駛上大路,從前一路上兩個人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可如今卻只剩下沒有終點的沉默。

    林織有點意識到剛才的那陣難過從何而來了。

    是遺憾,從前無限的激情敗給了時間,消磨在柴米油鹽和相互猜忌中。

    鎮江是個安逸的江南小城,即便是市區,也沒有很多高樓。城市裡很多年輕人都跑去鄰近的大城市,留下的是逐漸蒼老的家人和家鄉。

    林織看向窗外的景色,一幀幀閃過的畫面仿佛與幾年前他們在上海的時光接軌。

    眼前布滿歲月灰塵的樓房變成了星光熠熠的大廈,裡面的燈光像極了年輕人的夢想,在無盡的白天與黑夜裡,耀眼奪目著。

    林織和陳韓山高中同學三年,後來彼此的大學也只隔了一條馬路。兩個人從大學開始戀愛,畢業後就結了婚。

    今天,是他們結婚三周年後的第一個月零三天。

    而他們,選擇去離婚。

    爛俗地講,他們沒能熬過七年之癢。

    實際上,也是。

    其實林織心裡知道,她和陳韓山之間的誤會和矛盾累積得太多,但他們彼此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幾。

    兩個人都不想再花時間和心思,去解開這些亂結。

    車子駛上高架,又下高架。林織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

    陳韓山倒是破了冰,問:「怎麼,捨不得了?」

    「你少自作多情。是你穿得太像一隻孔雀,晃眼睛。」

    「我記得你說過,離婚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怎麼我盛裝出席,你反而不開心了,就見不得我好過唄?」

    車子穩當地停入車位,可是林織的一顆心卻亂得很。計劃很久的事情終於要落實,她反倒猶豫了。

    林織沒有說話,黑著臉下了車。

    剛才的萬里晴空此刻已然遍布烏雲,有種風雨欲來的架勢,她皺了皺眉,快步朝辦事大廳走去。

    民政局裡熱鬧得很,和他們登記結婚那天一樣。

    有不少女孩子身穿長裙,頭戴白紗,手握鮮花,而她們身邊的男人只是尋常打扮,甚至有一部分還只穿著短褲和拖鞋。

    若是不太了解情況的,還以為他們是在逛馬路途中被拉進來湊熱鬧的。

    或許,能與結婚時女人的開心劃等號的,是離婚時男人的開心。

    隔壁的離婚登記處,大多是神色木然的夫妻和一位苦口婆心的工作人員。

    他們以為自己再多費些口舌,就能挽救一段婚姻,便總忍不住提前在心裡計算,這次「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能積多少功德。

    「還要考慮嗎?」陳韓山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林織不解地看向他:「考慮什麼?趕緊的吧,店裡還有事等著我做呢!」

    陳韓山卻嗤笑一聲:「你這個新任老闆還真是盡職盡責。」

    「那是當然。等你以後成了陳廳、陳局什麼的,記得來我店裡買酒,我給你打個折。」

    「嘖,憑我們的關係,你不應該免費送我幾瓶?」

    「你這思想覺悟不夠到位啊,說好的不收老百姓的一針一線呢?」

    陳韓山傾身過來,湊在林織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那也是我的店。」

    成年人的世界可以容不下許多事,但唯獨不能和錢過不去。

    所以,當陳韓山提出要把家裡的店鋪轉移到她個人名下時,林織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但她知道,這樣的慷慨贈予並非是想要她以後生活無憂,而是因為陳韓山即將入職市裡的公務員崗位。

    根據相關規定,公務員本人是不能經商的。

    想明白之後的她掐滅殘存的最後一絲幻想,更加堅定了離婚的心。

    林織笑笑,回道:「在你簽了財產分割協議書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現在我才是唯一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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