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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57:19 作者: 春風榴火
    他乾脆脫掉了自己體恤衫,露出光膀子。

    他將體恤揉成團,按住她腦袋,胡亂一通給她擦眼淚。楊吱掙扎著,叫喚幾聲,寇響非得把她臉上的眼淚都擦乾淨了這才肯罷休。

    她用力推開他,憤恨地看他一眼,抓著書包起身離開,寇響一路追了上去。

    「哎,我錯了。」

    楊吱賭氣一般說道:「臭死了。」

    寇響將衣服放在鼻翼之下,嗅了嗅:「沒味兒,有也是男人味兒。」

    楊吱就那麼隨便一說,又險些被他的動作逗笑,繃著臉:「你真粗魯。」

    寇響腳步一緩,靠著牆「哎喲」叫喚了一聲。

    楊吱連忙回頭,扶著他:「是不是又疼了?醫生確定沒問題嗎?」

    寇響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用力摁著她的腦袋,往自己胸膛里塞,都快把楊吱給憋死了。

    這男人,真的太糙了!

    楊吱用力推開他,連著往後面退了幾步:「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寇響卻低頭笑了一下,眉眼間竟然還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好意思。

    楊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沒底氣地說:「你笑什麼。」

    「想到你今天啊,真兇。」

    他說的是楊吱沖徐嘉茂吼的那一嗓子。

    「還真把老子都鎮住了。」

    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楊吱有些臉紅,轉身往門診部大樓外面走:「不想和你說話了。」

    寇響加快步伐一路追在她身後,從門診部大樓出來,走到了霓虹璀璨的馬路邊上。

    他的嘴角噙著抑制不住的微笑:「我感受到了。」

    楊吱還在生悶氣:「終於感受到你的臭不要臉?」

    「不是。」寇響笑了笑:「你的回應。」

    她怔了怔,回頭望向他。

    路燈下,他的眼眸沉在高挺眉峰陰影間,卻越發顯得烏黑明亮。

    「我感受到,你對我的回應。」他收斂了笑意,坦坦蕩蕩張開手:「抱我一下吧。」

    無比鄭重,無比虔誠。

    楊吱臉頰突然竄上了來一抹緋紅,她別開腦袋,低聲道:「我沒有回應你。」

    背後,寇響輕鬆地說道:「總有一天,你會想要主動抱我,然後恨不得天天抱我。」

    「沒有那一天!」

    寇響凝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喊道:「一定有。」

    **

    寇響和徐嘉茂發生衝突的那天下午,徐嘉茂最後兩節課沒有上,他手臂被板凳的粗糙邊緣劃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跡,鮮血嘀嗒嘀嗒淌了一地。

    他用衣服包裹著手臂,徑直去了醫務室。

    徐嘉茂對自己的身體絕對愛惜,從小吃過不少苦頭的,也挨過不少揍,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沒誰在乎你,如果你自己都把自己看成爛命賤命一條,那就真活得蛆蟲都不如了。

    他得多疼疼自己。

    醫務室護士給徐嘉茂處理了傷口,叮囑他忌辛辣勿沾水,徐嘉茂滿口答應,又對護士道:「我後頸還疼。」

    護士拉開他的衣領看了看,說道:「都淤青了,又是跟人打架吧。」

    「沒呢,打籃球撞的。」

    「能撞成這樣也是不容易。」護士阿姨略帶諷刺地說:「年輕人,肝火別那麼旺。」

    徐嘉茂無傷大雅地笑了笑。

    「我給你開個單子,自己去藥房拿治活血化瘀的藥來塗塗。」

    「謝謝護士姐姐。」

    一聲護士姐姐,叫得這位年逾四十的阿姨心花怒放:「這么小就學得油嘴滑舌,將來還得了。」

    徐嘉茂說道:「不然怎麼好找媳婦呢。」

    「呵,年紀輕輕就想著媳婦呢。」

    「是啊,我媳婦兒...」徐嘉茂腦子裡出現一抹白裙子的背影,他話語頓住,良久,搖了搖頭。

    護士離開之後,他又在病房裡兀自坐了會兒,然後拿著醫生開的單子,去樓下病房取藥。

    「38一瓶,有學生證嗎?」

    「有。」徐嘉茂遞上自己的學生證。

    「有學生證給20就行了。」

    徐嘉茂取了藥,回身的時候,一襲白衫裙晃了晃他的眼睛。

    心頭突然一刺。

    宋茉從他身邊經過,看也沒看他,徑直去藥房窗口對醫生說:「拿一盒雲南白藥。」

    徐嘉茂回身看她,這些年她長高了不少,身段因為逐漸成熟而顯得緊緻,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胖乎乎的糯米糰子。

    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似有似無漫來一陣馨香。

    徐嘉茂心頭緊了緊。

    在她拿了藥準備離開的時候,徐嘉茂突然開口:「受傷了?」

    「沒有。」宋茉的聲音很平靜:「給別人拿的。」

    「誰這麼大的面子,能讓宋大小姐親自送藥。」

    宋茉冷著臉,不想理他,轉身離開了。

    這是他轉來附中這麼長的時日裡,第一次和她講話。

    徐嘉茂心裡突然緊得難受,看什麼,什麼都不得勁兒,背後刺痛的感覺更加明顯,連帶著他的心肝脾肺腎都跟著疼了起來。

    他拿著活血化瘀的藥,獨自走到醫務室外面的小花園,脫了上衣,準備給自己後背抹上一點。

    右臂手傷口,一動,牽扯著生疼,他鼻息間發出一聲悶哼。

    便在這時,有人接過了他手裡的藥膏。

    徐嘉茂回頭,依舊是那一抹潔白的長裙。

    宋茉。

    他眼裡挑起一絲情味。

    她打開蓋子,抹了一點在手心裡,冷冷道:「轉過去。」

    徐嘉茂聽話地乖乖轉過身,全身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敏感了起來,仔細感受著她柔軟的掌腹,輕撫著他背部淤青的地方。

    他皮膚是健康的小麥黃,背部肌肉緊實,身板線條流暢。

    多年不見,不僅僅是她長大了,成熟了,當初那個帶她泥地里打滾的小哥哥也已經長大了。

    分辨男孩和男人的區別,其實很簡單,看他心裡有沒有裝女人。

    「咱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宋茉鼻息間一聲冷嗤:「不記得,也不想記得,我早把你忘了。」

    「把我忘了。」徐嘉茂淡淡一笑:「小公主現在是在學雷鋒做好事?」

    宋茉用力捏了一下他瘀傷處,徐嘉茂狠狠抽了口氣。

    「心夠狠的。」

    「比不過你。」宋茉咬牙切齒地說:「比不過你當初一走了之,一句話都不留給我,噢,不,你留了,你讓我滾。」

    那年她才多大呢,或許剛剛步入青春期,正是動輒天塌地陷的年歲。

    她去地下撞球場找他,他也叫她小公主,讓她快些走,這裡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看著他身邊那些男孩和女孩,放浪形骸,落拓不羈。

    徐嘉茂和他們混在一起,她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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