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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2:52:03 作者: 周演
這件事可以理解,卻難以接受。就像一根刺,說疼其實並沒有特別疼,但也結結實實留下了傷口。
梁津元很累。
這一個月,她被拉回了真實的生活中,那是個滿地雞毛,一團亂麻的世界。只要你不知道不在意,它便和你相安無事;但你越是試圖理解或是解決它,它就越是橫生枝節,從每一個你意想不到的角落裡。
她能量告急,迫不及待想回小鎮。
*
節後第一天,照例團建聚餐。
包廂門口,本該明天才回來的人此刻卻朝陳默迎面走來,他不自覺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等她走近。院長還在裡面招呼著大家,梁津元看陳默一眼,正要進去,就感覺有人在背後拽了下衣角,她心領神會,磨磨蹭蹭留到最後。
陳默後退一步,梁津元也貼著牆,站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
他這才低聲問:「不是說明天回來?」
「今天剛好有順風車。」
「怎麼沒和我說?」
梁津元狡黠一笑:「surprise!」
陳默也彎了彎嘴角,好長的一個月,終於結束了!現在就想抱她,又顧忌著在外面,只好克制地握了下她的手。
梁津元的大拇指蹭蹭他的手背,小聲道:「有人。」
「就一會兒。」
喧鬧的走廊,寂靜的角落,兩人對望著,心如擂鼓,面似平鏡,不用言語,也能解讀此刻心境。
直到包廂里傳來許敏的聲音:「津元呢?津元去哪兒了?」
兩人警覺地鬆開手,陳默往走廊深處走了幾步,梁津元邊理頭髮邊轉身,不料和服務員撞到一起,湯水灑了滿身,倒沒燙著,只是油膩膩的渾身難受。
包廂里外都有人圍過來,問長問短。她手忙腳亂,一邊要回答,一邊還要想辦法清理。最後不知道從哪裡接過一件外套披上,才擋住了尷尬。
飯是吃不成了,剛好藉口換衣服提前回家。
陳默一晚上心不在焉,直到火急火燎地回家見到梁津元。
她只穿了件單薄的吊帶裙,坐在藤蓆上拆快遞。陳默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你吃了沒?我給你帶了點。」
「先放著吧,現在不想吃。」
她頭也不抬,從包裝袋裡拆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幾件奇形怪狀的衣服、一卷印著單詞的衛生紙、一個癟嘴青蛙擺件、一對芭比娃娃對講機……
陳默蹲下,逐一拿起來看看,又皺著眉放下。他欲言又止,仔細斟酌措辭:「怎麼想起來買這些東西?」
梁津元知道他言外之意是什麼,解釋道:「我媽住院那會兒我壓力大,買一買當作發泄。」她給了自己 200 塊的額度,專門用來買這些華而不jojo實但有趣的怪東西。
她把捲紙塞給陳默:「這個給你,提醒你珍惜時間,好好學習。」又給他一個對講機:「還有這個,以後我們就用它聯繫。」
陳默拿起對講機:「土豆土豆,我是芋頭,你能聽到嗎?」
梁津元回:「芋頭芋頭,我是土豆,速速 v 我 50。」
陳默舉著對講機四處轉悠:「怎麼聽不到了?是不是信號不好?」
梁津元立馬手動下線。
陳默轉了一圈,又在她面前蹲下。
這房間裡哪兒都不好,唯獨這一處好,位置好,燈光好,人也好,他火急火燎的心也安定下來,連她粗暴地扯開快遞袋都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梁津元瞥他,他發呆似的看著自己,臉上還掛著怪異的傻笑。包廂門口倒是急切,這會兒竟全無反應,真是白等他那麼久!
她咳了兩聲,提醒他:「你沒別的事嗎?」
陳默回過神:「沒有啊。」她回來了,今晚有事也變無事。
「……那你走吧,我要試衣服了。」
他不情願地轉身,半天聽不見動靜,倒是背後被砸了一下,一隻長脖子大白鵝掉在腳邊。
陳默撿起來,看向梁津元:「你砸我。」
「誰砸你了?」
「那它怎麼到這裡來?」
「它長腳了,自己走過去的。」
陳默提著大鵝脖子舉高,兩隻軟趴趴的腳蹼晃動著。他把大鵝扔回梁津元腳邊:「它又走回去找你了。」
梁津元掐著呆頭鵝的脖子問:「你回來幹什麼?」
大鵝冤枉又委屈,但大鵝不說,倒是陳默坐下,給大鵝翻譯:「它說……它來拿自己的外套。」
梁津元氣得捏住大鵝的嘴甩到一邊:「我不想和你說話。」
陳默撿回來,拽著大鵝的左翅拍拍她的胳膊:「為什麼?」
「我在生氣。」
大鵝想了想,又用右翅拍拍她:「你冷嗎?」
「熱死了。」
於是大鵝的雙翅抱住她的胳膊:「可是我好冷,晚上才十幾度,又沒有外套,一路回來凍死了。」
信口雌黃,胡編亂造,裝可憐的拙劣手法。
梁津元伸出手:「我看看。」
陳默托著大鵝的翅膀送過來,梁津元的手剛覆上去,他就抽走大鵝扔到一邊,握著她的手順勢把她拉進懷裡:「你看我吧,別看鵝了。」
「你放開我!」梁津元悶聲笑,卻並不掙扎。
陳默抱緊,在她發間深嗅:「我們有一個月沒見了。」
「不是視頻過嗎?」
「我又不能把你從視頻里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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