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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52:13 作者: 臥雲吹風
    每天餵雞、餵豬、割牛草、下地鋤草、做飯,許維安得過且過的幹著活兒,他不敢去想是不是聞迪對自己失望了才不回信的。現在的他一想起聞迪來就滿心酸楚,欲哭無淚。沒了聞迪的指引,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十月份的時候,老師們忙著收秋,上小學的許德湘和許德平放假了。兩個人和許維安一樣跟在大人的後面刨花生。

    許德湘不會幹活,就拿著釘耙在後面玩,「哥,你幫我握著花生葉子,我把這窩花生給刨出來。」

    許維安不想理她,他昨天幹了一天的活兒,早上又只吃了一個雜糧饅頭就又匆匆的過來刨花生,現在又累又餓的,哪有心思陪她玩兒。

    「你過去幫幫你妹妹,就當歇歇了。」孫玉蘭見許德湘一個人在那兒胡亂刨,怕她不小心傷到自己。

    許維安無奈地丟了自己的釘耙,伸手握住了花生葉子。

    許德平還小,一直在他姐旁邊玩土坷垃,見許維安握著葉子,就開始搶他姐手裡的釘耙。「讓我先刨。」

    許德湘推了許德平一下,叫到:「讓開!」說著就舉起了釘耙刨了下去。

    許延平是家裡的寶貝蛋子,哪裡能依,伸手去推許德湘,「不讓我玩,我也不讓你玩。」

    ……

    等許維安從劇痛中清醒過來的時候,血已經流了滿胳膊,並沿著他因疼痛緊攥的拳頭滴進了褐色的土地中。

    許德湘和許延平嚇壞了,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還邊叫著:「媽,流血了,流血了。」

    孫玉蘭一聽慌了,扔了釘耙跑過來,待看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完好無損時鬆了口氣,但轉頭卻被許維安滿胳膊的血給嚇了一跳。

    「利民,快過來,維安流血了。」

    許利民這才丟了釘耙過來,看了看許維安的胳膊問道:「疼嗎?」看許維安點頭,就對孫玉蘭說:「你帶他去村裡的衛生所看看。」

    孫玉蘭見天陰了下來,皺著眉頭著急地說:「快下雨了,你得趕緊把這畝地的花生給刨出來,不然又要爛到地里了。」

    許利民嗯了一聲就回頭幹活兒去了。

    「你們兩個跟著你爹,老老實實地待著,別再碰釘耙了。」

    兩個還在嗚咽的孩子剛剛嚇壞了,對許維安道了聲對不起就溜了。

    孫玉蘭皺了皺眉,「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你妹她還小你自己不會躲著呀。」看許維安咬著牙不說話,臉色都青白了,血還在不停的流著,就拉著他向衛生所走去。

    一路上許維安都沉默地咬牙忍著痛,腦袋上的汗水把額發都給打濕了。孫玉蘭見他痛的厲害,心裡浮起了點兒不安,加大了步伐,說道:「很疼麼?別擔心,一會兒上點兒藥止了血就好了。」

    許維安咬著牙點頭表示知道了。

    衛生所的女醫生是村上老醫生的女兒,沒讀過幾天書,只會給頭疼腦熱的病人開點兒藥或輸水。

    女醫生也是個熱心人,問了受傷的原因後,就不停的唉聲嘆氣。嘴上在不停的嚷嚷著怎麼這麼不小心,手上卻輕柔地給許維安消毒止血。她沒本事兒瞧上什麼大病,但還是盡責地說:「好好休息,過兩天如果胳膊還不舒服的話就去鎮上醫院看看。胳膊受傷不是小事兒,如果傷到神經了,這輩子你這隻胳膊就廢了。」

    一聽這話,嚇的孫玉蘭臉都白了,拉著醫生問道:「只是被釘耙刨了一下,會這麼嚴重嗎?」

    女醫生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怎麼不好好看著孩子,你說萬一這孩子胳膊廢了怎麼辦,做家長的一點兒也不操心。」

    「是!是!這次是大意了,下次會注意的。」孫玉蘭不住的點頭,臉色很不好看。老太太的病到現在還沒起色,還得用藥養著,若許維安的胳膊再出大事兒,她家是絕對負擔不了的。

    女醫生給開了點兒消炎藥就讓他們走了。

    許維安全程一句話都沒說,他咬著牙,忍者痛,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倒霉了。他的胳膊除了疼就是無力,大拇指和食指有點兒不聽使喚,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看看旁邊皺著眉頭,臉色鐵青的孫玉蘭,他最終還是把想說的話咽進了肚子裡。

    秋收忙碌,孫玉蘭叮囑了許維安幾句後就又回到地里幹活兒去了。許維安一個人晃晃悠悠的回家,他又累又餓,腦袋發暈,渾身酸疼,胳膊抽痛,整個人茫然渾噩,不知未來如何。他抬頭看了看四周,進入眼底的是一片灰暗與雜亂的毛胚房子,房子的四周散亂地放著各種乾柴。再抬頭望了望天空,暗沉的黑雲一團團的向他壓過來,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兒來。

    許維安搖了搖頭,把腦袋裡那個人溫暖的笑顏消除掉----他已經不敢再去奢望那種溫暖了。九月份的時候,他又讓考入四中的許青幫他寄了一封信,但到現在他還是沒收到回信。

    暑假的時候他還想著,若是真的沒機會讀書了,他就要去外面打工,賺了錢再去上學。可是回到家後,他就沒有了自由,每天就像一個騾子一樣不停的挨打幹活兒,歇息不得。每當他想停下來歇歇,許老太太就會破口大罵:「供你上學你都上不了,讓你幹活兒你又幹不了,你能幹什麼?難道真讓我家白養你這個窩囊廢麼。」

    孫玉蘭在家本來就難做,丈夫孝順自己的媽,她自己平常都會受許老太太的氣。初時聽到許老太太罵罵咧咧的,出於愧疚心理,她還會攔著,但時間長了她也受不住,就當作沒聽見老太太的話。

    許維安又開始像小時候那樣,在家裡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儘量多幹活少吃飯。只是他的安分乖順並沒有讓他獲得自由,反而讓許家看到了他騾子般的潛力,更加使勁的榨取他的精力與體力。

    他也想過逃走,但現在聞迪沒回音,外婆是他唯一能擁有的感情支柱,他不能失去她。如果失去了外婆,他在這世界上就真的如無根浮萍一樣了。

    左手摸了摸右手上無力的拇指和食指,他知道許老太太一定不會允許自己這個吃白飯的人存在,或許這次他就能獲得自由了。只是他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再念書了。想起和聞迪的約定,他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氤氳了眼眶,卻被他硬憋了回去,不能再想這個人了,再想會軟弱的。

    外面的世界不一定就比家裡好,但他想,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求別抽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許維安的胳膊在兩周後癒合了,胳膊使不上勁,拇指和食指不聽使喚。癒合期間他試探著跟孫玉蘭說了胳膊的症狀,孫玉蘭猶豫了一下,臉色極不自然地說道:「維安,家裡沒錢你是知道的,你外婆的病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兒,你弟弟妹妹又要上學,家裡實在是負擔不起。胳膊可能是剛好的原因,你平常沒事兒就自己揉揉。況且你以後也不用上學了,右胳膊沒勁兒也沒關係。」看許維安聽了她的話臉色不太好,她咬咬牙補充道,「要是你以後真的養活不了自己,我讓你弟弟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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