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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2:57:42 作者: 吱吱
    守窯邊看著火候的宋積雲卻感覺到一陣陣涼爽。

    她去關了被她當作工作室的東廂房窗欞,然後去後院看了看堆放鬆柴的庫房。

    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她放在東廂房的置物架上已經燒好的六角盒好像被人動過了似的。

    她喊了在小作坊當值的學徒:「有誰來過嗎?」

    「沒有!」學徒是羅子興的關門弟子,不僅手藝好,而且老實忠厚,「我一直守在這裡,沒看見有人過來。」

    或者是她看錯了。

    宋積雲沒有在意。

    邵青卻發現元允中換下來的直裰下擺有點濕。

    他問元允中:「你出去了?這麼大的雨,你去了哪裡?」

    元允中正低頭繫著中衣的衣帶,聞言他系帶子的手頓了頓,垂著眼瞼道:「這麼大的雨,我出去做什麼?」

    昏黃的燈光下,邵青並沒有注意到。

    他「哦」了一聲,拿著元允中換下的衣服出了內室。

    *

    元允中真的跟她的礬紅瓷犯沖!

    宋積雲望著桌上的兩個六角盒,長長地嘆了口氣。

    放進去四十個六角盒瓷坯,燒成了兩個!!

    她放進去的二十個公道杯,卻燒成了八個!!

    更不要說燒的青花了。

    全都成了!

    要不要再燒一窯呢?

    宋積雲正猶豫著。

    周正帶了學徒來給他送松材。

    他一面幫宋積雲把小作坊用來裝松材的庫房填滿了,一面道:「您還要繼續燒礬紅嗎?」

    那語氣,像是出了什麼事似的。

    果然,他皺著眉告訴宋積云:「良玉窯廠降價賣青花瓷,比我們家便宜三分之一。」

    也就說,打了個六、七折的樣子。

    力度非常的大。

    宋積雲聽了也不禁皺眉。

    景德鎮的瓷器是從不降價的。

    而殘次品比泥料還便宜。

    他們是靠手藝吃飯。

    降價只會降低他們的價值。

    何況是景德鎮家家戶戶都燒,銷路最廣的青花。

    宋桃這一降價,所有燒青花的人家都會受影響。

    「這幾天我們窯廠的生意也開始受影響了。」周正擔心地道,「我讓人去良玉窯廠看了看,排起了長隊不說,還有很多人聞訊而去。有些小作坊門前幾乎都沒什麼人了。來我們家進貨的客商也都嚷著讓我們也跟著降降價。」

    言下之意,是問宋積雲他們要不要也跟著降價。

    反正他們燒的是龍窯,成品率又高,成本原本就比別人家便宜很多。

    良玉窯廠降得起,他們也降得起。

    誰知宋積雲聽了,想也沒想地道:「我們不降價!你去跟那些客商說,我們家拿出來賣的,都是無瑕的正品,不可能降價的。」

    「可是……」周正遲疑地道。

    誰家拿出來賣的瓷器又不是無瑕的正品呢?

    宋積雲道:「你不用擔心。新起的毛廁還香三天呢,何況是降價這種在景德鎮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你只管等著就好,我們越堅持,那些客商就會越猶豫。有時候,賣東西賣的不是東西的本身,還有它的溢價。」

    周正聽不懂。

    宋積雲笑道:「你相信我,我們可以先等幾天再說。」

    最後還安慰他:「實在不行,我們就再燒一爐龍窯,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周正聽著,眼睛都亮了。

    是啊!只要他們東家願意出手,誰能比他們家的成本低!

    他高高興興地走了。

    宋積雲燒了第九爐窯。

    這次她放了六十個礬紅的六角盒!

    除此之外,還放了一百多個各種各樣的礬紅杯子。

    這樣她還能把幾個公道杯、三才杯利用起來,燒幾套茶具呢!

    不過,如果這次再燒不成六角盒,她就不燒了。

    而且她也沒有時間燒了。

    她得準備御窯廠競標的事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窯,周正卻愁眉苦臉地找上門來:「這幾天良玉窯廠的生意如火如荼,我們窯廠的生意沒什麼起色,其他窯廠就更慘了,門可羅雀。

    「我們窯廠的幾個老客商也有點坐不住了,私底下紛紛來和我商量,不求和良玉窯廠一樣降個三分之一,但多多少少降點,也是個意思。

    「東家,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

    「您還是得想想辦法!」

    ()

    第191章

    只宋積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有小廝跑了進來,道:「大小姐,周掌柜,李家窯廠的李老爺來了,說有急事要見大小姐!」

    宋積雲和周正對視了一眼。

    李子修的窯廠以燒青花瓷見長,燒得最多的也是青花瓷。

    他這個時候來找宋積雲,多半都是為了宋桃降價的事。

    「您想見嗎?」周正問,「您要是不想見,我去打發了他!」

    宋積雲想了想,決定還是去見見他。

    兩人去了見客的廳堂。

    一進門,就看見李子修像困獸似的,正在廳堂里團團打著轉。

    看見宋積雲和周正,他急急忙忙地就迎上前來:「宋老闆,如今可以救景德鎮的,只有您了!」

    他朝宋積雲行禮。

    不過有些日子沒見,李子修就像老了十歲似的,平時挺闊的衣衫皺巴巴的不說,不管什麼時候見到了他都梳理得齊整的鬚髮也有些亂糟糟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像幾天沒有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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