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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2:57:42 作者: 吱吱
    元允中偏頭,定定地望了她一會,驀然起身,揚長而去。

    宋積雲聽到動靜抬頭,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他到底來幹什麼?

    她滿頭霧水,可她有更重要的事,決定把手頭的事做完了再說。

    但當她重新轉動轉盤的時候,心裡又忍不住開始復盤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想知道元允中到底為何而來。

    手裡的高嶺土軟成了一團不能成型的泥。

    她睜大了眼睛。

    他,剛才腰間好像掛了一個如核桃般大小的司南!

    第81章

    宋積雲撫額,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卻穩穩噹噹地落了地。

    雖說不知道元允中是怎麼知道她現在急需司南的,可他願意幫她,想必也沒有把兩人從前的罅隙放在心上。

    這就比什麼都好?

    那要不要追過去解釋一番呢?

    宋積雲望著自己手中的泥巴,想著即將要交給御窯廠的祭白瓷,最後還是決定把眼前最要緊的事應付了再去和元允中修復關係。

    她把用高嶺土做好的杯子、碗、碟之類的做好,鄭全已經把砌窯的師傅找了過來。

    兩人把匣缽放到窯里,用煤代替了柴開始燒窯。

    鄭全道:「大小姐,您先去歇了吧!我會照您吩咐的,等素坯燒出來了,就去叫你。」

    宋積雲點頭,叮囑了他幾聲,就去歇了。

    等傍晚她醒了過來,鄭全已經扒了窯,高興地指給她看:「小姐,都燒成了!」

    這是後世總結的經驗。

    把高嶺土做的泥坯先用燒陶瓷的溫度燒一遍,然後上釉,用燒瓷器的溫度再燒一遍,比直接燒穩定性好、成品率要高。

    宋積雲眯眯地笑,將從窯廠帶回來的青釉分成五份,拿了從羅盤裡拆下的磁鐵,慢慢把其中一份青釉過了一遍。

    鄭全不解地道:「大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

    宋積雲笑道:「我準備試著燒個單色瓷出來。」

    鄭全不明白。

    宋積雲也不解釋,把手中的青釉放到了一旁,把剩餘的五份青釉一個過了兩遍,一個過了三遍,依次累加,最後一份過了五遍。

    這是從前她資助的一個藝術家告訴她的。

    說從青瓷到甜白瓷,只隔著釉料鐵含量的不同。

    他當時講得很詳細,但她那時更喜歡收藏珠寶,加上太專業,沒怎麼認真的聽。

    不知道怎麼具體怎麼操作。

    如今她也只能想辦法一點點的試了,看到底從青釉里吸附多少鐵含量,才能燒出甜白瓷來。

    她動手的能力不行,叫了窯廠里另一個上釉的大師傅過來幫她。

    這位大師傅叫顧清,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手卻極穩,黑灰色的釉料淋上去,厚薄均勻,還沒有燒,已像黑陶似的,散發著自己獨特的美感。

    顧清很感興趣,道:「大小姐,這是老東家留下來的東西嗎?我瞧著這釉料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

    在別人的眼裡,釉料沒有被稀釋之前,就是草木灰色,稀釋之後,就是黑灰色,只有在這裡面浸潤了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老師傅才會憑著自己的感覺或者是直覺發現其中的不同。

    宋積雲不想節外生枝,笑道:「是我父親生前留下的。之前一直有些拿不準,所以才燒了這麼些,這次祭白瓷出了問題,我只好鋌而走險,試著燒一燒。」

    她父親在窯廠積威深重,既受大家愛戴也受大家信任。

    果然,她這麼一說,顧清立刻露出歡欣的笑,道:「既然是老東家留下的,一準成!老東家在世的時候,還曾經燒出來三色釉。可惜京城那邊不喜歡,後來就沒有繼續燒下去了。」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很快就把宋積雲做出來的東西都上好了釉,幹了之後,他又幫著裝了匣缽里,這才回了窯廠。

    宋積雲依舊用了煤,開始第二次燒制。

    這也是後世總結出來的經驗。

    煤比松木的燃點高,可以很快燒出需要的瓷器來。

    後世之所以沒有繼續用煤燒窯,除了污染,原因很多,但她目前面臨的就是貴。

    松木,景德鎮周邊的山上到處都是。若是要買煤回來燒,運輸的費用加其他,比柴不知道貴多少。

    這樣小範圍急用的試點還可以,大規模就不成了。

    宋積雲守在窯前,等著出窯。

    家裡的煙霧瞞不過別人。

    很多人都知道宋積雲在燒窯,只是不知道她在燒什麼而已。

    兩天後熄了火,又一天,開窯。

    扒開匣缽,大部分都是些七歪八扭、不知道什麼顏色的東西,只有靠左邊一堆粗礫石塊中,有個小小的乳白色壓手杯,在日光下晶瑩剔透,潤如羊脂,纖塵不染,如珠似玉。

    「大,大小姐!」幫宋積雲扒匣缽的鄭全聲音都結巴了,「這,這是什麼?」

    他也算是從小在宋家長大,小時候經常跟著宋又良跑窯廠,要不是他實在沒有天賦,又天生神力,宋又良肯定會把他往窯廠的大師傅或者是大掌柜培養。

    對於瓷器,他比一般的窯工都懂得多。

    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精美的器物。

    他甚至不敢用手去拿,生怕他手上的老繭傷了那潔白如玉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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