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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8:36 作者: 七千里
    一番話說得連君臉色發白,唐清德亦是羞憤交加。

    但唐清德自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喝一聲:「胡攪蠻纏,胡言亂語。來人,拖下去,堵了嘴,軍法處置。」

    待人下去,連君輕泣一聲:「夫君,都是我的錯。他本是個潑皮無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知他會惹下這麼大的禍事,我定不心軟,叫他進入夫君軍中效力。」

    「夫人莫哭,此事怎能怪你……」

    一個認錯一個哄,最後便是你儂我儂,你好我好,一起默契的不提錢財之事。

    但事已發生,話已出口,豈是不提就不存在的。

    軍中無糧,兵士何以為生?

    最後算來算去,發現:「如今只洛南兩郡有糧了……」

    「可能私下尋百姓買糧?」

    「……」

    這事想都不用想,膽子再大,性子再貪也不敢做出私下賣糧之事。那是資敵,一經查實,便是死罪。

    「難道真的只能迎回那個蠢婦?」唐清德很是不甘。

    歐陽翊驚訝之極:「緣何在主公嘴裡,那寧氏竟是個蠢婦?」

    唐清德,「長於閨中,上無親母長輩教導,又有父親溺愛縱容,暗弱無能,柔懦寡斷。時常被下人欺瞞,被欺負亦不自知……」

    他將寧清狠狠貶低一番,歐陽翊卻聽得心中發虛。不論傳言,還是以寧氏如今的成就,都不可能是主公所說之人。他嘴裡那樣的人,絕不可能打下兩郡之地,收服安固、楊淵,更不可能讓季修認她為主。

    要麼主公從未識得此人,要麼此人本非他所認識之人。

    若是如此,便也就沒什麼情份可講了。

    歐陽翊擰眉去看唐清德,確實還是人主之相。只是他心底卻有些驚疑不定。

    「無論如何,南郡都要走上一遭。」歐陽翊道:「便是不為寧氏,只要買糧,也要去試上一試。此次,翊親自去。」

    唐清德對這個軍師還是重視的,聽他要去南郡,便有些不放心:「派人去即可,怎勞動先生?」

    歐陽翊搖頭:「倘或寧氏願意與主公重修舊好,必得有身份足夠之人,才能體現重視。若非……翊更希望主公親去。其次,翊於寧氏麾下季修算是舊識,若是可能,翊欲勸季修投奔主公,為主公效力。」

    聽到季修之名,唐清德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先生何時啟程,我為先生送行。」頓了一下,又道:「此去艱險,讓阿泰和司無兩位護送先生。」

    歐陽翊便是對唐清德有諸多看不上,此時也難免有些感動。阿泰司無兩人乃是唐清德麾下最厲害的兩位武者,有他們保護,自然再無可憂。

    於是,沒過多久,寧清這邊就收到消息,說是唐清德派了人來。

    消息傳來時,人還未到。寧清難免便與季修說到此事。

    季修道:「歐陽翊師從青山真人,善觀天機。修與此人在早年曾有交往,之前亦曾去信,請他來此。卻不知為何,他竟去了唐清德處。」

    季修想不通那麼一個有識之士怎麼會看重唐清德那個無恥之人,寧清卻想得明白。誰讓那是男主角呢?有氣運守護著呢。

    「可見,要麼善觀天機乃是誤傳,要麼此人與唐清德便是道同義合,一丘之貉。」

    季修卻搖了搖頭,對方的才能他是親見的。至於人品,他亦是信任的。他覺得對方不該是唐清德那樣的人,但對方做的卻是那樣的事。想不明白,卻又不願急於下定論。因此,只能先閉口不言,待見到人再說。

    他此時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倘或,倘或他們此番是為主公而來,主公欲待如何?」

    「打出去。」寧清想也沒想:「待到來年,打下泰郡,滅了唐清德。」

    季修心中大石突落,「如此,修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不一日,歐陽翊帶著人終於到達。未見寧清,反先派人給季修遞了帖子。

    季修便是一皺眉,這卻有挑拔離間之嫌了。但還是讓人請了進來,雙方落座,歐陽翊就是一驚。

    他早年曾看過季修面相,目秀神清,鳳目龍儲,於事業是極順極貴。然於寡情孤終,一輩子無姻緣,無子息。且慧極必傷,難以長壽。可今日再見,卻已然福壽相依,雖是有妻無子,卻與原來相比已經大善。再看壽數,更是福澤綿長……

    「恭喜子常。」

    季修笑問:「何喜之有?」

    「紅鸞星動,子常將得美妻至愛,如何不喜?」

    季修心中一動,果然大喜:「多謝壽安貴言。」

    兩人你來我往一番,歐陽翊方說到正題。他沒再提替唐清德接回寧氏之言,來此路上見聞無不說明,要麼唐清德一直在欺騙他,要麼他從未看清真相。不論如何,這位都不可能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何況……就算他真有這樣的打算,也決不可能跟季修提此事。沒有任何一位謀士會願意看到自家主公將辛苦打下的家業,白送於人。

    「……百姓疾苦,民生艱難。泰郡百姓食不裹腹,衣不蔽體。白骨露野,餓殍滿道。唐公特集收錢財,欲購糧草,以飢百姓。還望子常為百姓,與我們些方便。」

    「泰郡百姓竟已如此艱難了麼?想當年修離開泰郡時,百姓雖不富足,然有衣有食,決不至此。」季修大驚失色:「那位唐公治理泰郡已有一年,且這兩年風調雨順,氣和象清,怎的反越發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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