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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6:29 作者: 丁丫
    「是啊。」我乾癟癟地應和,硬生生岔開話題,「今晚你要睡我家嗎?」

    「恩。不過----」說到一半,他自己也笑了起來。

    不過臥室的床只有1.2M,怎麼睡呀?

    「要不你還是回自己家去睡吧?」我提議。

    「不要。」他想也不想地拒絕,我知道,那股孩子氣又來了。

    白熾燈下,他的下眼圈淡淡泛著青。高效率完成工作,奔波幾千公里,從B市到A市只為了來看我,一定很辛苦吧?

    「好吧。」我說,「那想想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更新錯了……這個才是真正的42章。

    ☆、第 43 章

    後來顧長熙搬了幾個凳子,依次放到床邊,正好和床一般高。再把家裡多餘的棉絮都展開鋪在床和凳子上,這樣1.2M的床勉勉強強有1.5M寬了。

    他讓我睡裡面,他睡凳子搭建的那邊。

    我倆擠在狹小的一張床上。

    關了燈,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說來也是奇怪,天氣預報的溫度都到零下了,怎麼還會下雨,不是應該下雪嗎?

    不過A市一向少雪。

    我的房間朝北,白天沒有太陽的直射,自然要冷一些。我把衣櫃所有的棉絮被子都拿了出來,能墊的都墊上,能蓋的都蓋上,兩個人擠在一起,倒也覺得很暖和。

    只是顧長熙睡的那邊,疙疙瘩瘩的,應該不太舒服吧。

    但他好像並不在意。

    「唐青的學校都忙完了嗎?」他抽出一隻手來,讓我枕在上面。

    「快了。」今天已經差不多了,只是……

    「打算什麼時候回A市?」

    「過兩天吧。」我想了想。

    今天的檢測結果還沒有出來,本來是安排明天去醫院取的。可是顧長熙的忽然造訪,打亂了我的安排。我並不想現在告訴他這件事,對於那一紙結論,我心裡萬分沒底。

    「你周末沒事?」

    「沒事。」他聲音帶了點疲倦。

    「我在A市還有點事情……」我慢吞吞地說道。

    「沒關係,我陪你。」

    其實……我並不想讓他陪。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他又說,語速很慢。

    「什麼夢?」

    他沒有說話。

    「嗯?」我抬頭看他。

    「睡吧。」他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好吧。」我也閉上了眼睛。

    可是我睡不著。

    我睜開眼睛,外面靜悄悄的,車燈照進來,硬在天花板上,拉長----變短----又消失不見。

    「顧長熙----」

    「嗯……」他淡淡應道。

    「你累嗎……」和我在一起,累嗎?

    「昨晚沒太睡好……」

    我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安靜地聽著他的呼吸。

    「你很喜歡孩子嗎……」

    「嗯……」他迷迷糊糊地回答。

    「如果……」如果我不能給你帶來孩子,你會怎麼做,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我抬起頭,剩下的半句話含在嘴裡。

    枕邊之人已經進入黑甜。

    他一定是累壞了,不然不會在這麼狹小的空間、這麼隔應的床上,都能睡得這麼香甜。我怕他的胳膊發麻,把它從我頭下拿出來,放回他的身側,攏了攏他下巴處的被子。

    然後,我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他,發呆。

    他有著飽滿的額頭,髮際線中間處有讓人羨慕的美人尖----這在剛剛他理了發的時候特別明顯,而現在,頭髮稍微長了些,美人尖被耷拉的碎發遮住。他的輪廓很深刻,眉骨突出,鼻樑挺直,眼睛閉著,睫毛長長地覆在下眼皮上,根根可數。如果睜開眼,他的眼睛有漂亮的臥蠶,特別是在笑起來的時候,勾人心魂。他的人中深陷,嘴皮很薄。我小的時候學書法,老師說隸書中有個手法是提鋒收筆,叫「蠶頭燕尾」,他笑起來就好似那漂亮的燕尾,提筆起重,慢慢暈開,筆鋒上提,輕輕收尾。他的右臉頰有一個深深的酒窩,他講話的時候會若隱若現,他大笑的時候,可以盛二兩小酒。

    那麼多神態,在我眼前一一浮現,然後又沉澱下來,匯成眼前張安靜的睡顏。

    他今年虛歲三十三歲。

    正是男人人生中最黃金的年紀。

    我一聲嘆息。

    睡到半夜,我有些冷。

    外面好像下雪了。

    怪不得。

    顧長熙依舊睡得很熟,大約真的很累,居然有輕鼾。

    他今天在門外站了這麼久,夜裡又降溫,我害怕他會感冒。我想了想,家裡真的沒有被子褥子可以加厚了,我想到了他的那件長款大衣。如果搭在被子上,應該會暖和一點吧。

    於是我輕手輕腳地起身,把他的大衣從門後取下來。

    我有清理衣兜的習慣,下意識的摸了摸他衣兜里有沒有什么小東西,怕散在床上不容易找到。

    我摸到了他的鑰匙,然後----一個小小的,方方的盒子。

    放在右側衣兜里,鼓鼓囊囊的。

    我伸手進去,那應該是一個立方體的盒子,一個手掌可以包過來。盒子中間有一道紋路,上面有一些花紋或者是稜角。

    可我並沒有拿出來。仿佛我握住的,並不是一個輕巧的盒子,而是千斤之物。

    我停了兩秒,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他的大衣掛回了門後。

    我翻出來兩件我自己的長款羽絨服,睡回被子裡,然後搭好衣服,一件給他,一件給我。

    雪下大了。

    大雪無痕。

    睡晚了的結果就是一覺醒來,時間已經滴滴答答指向10點了。

    顧長熙那邊已經空了,被子上的羽絨服也被收走,臥室里開了一盞小太陽。

    他好像出去了。

    我懶懶散散地起床,穿好衣服,刷牙洗臉,正迷迷糊糊地坐在客廳驅趕起床氣,顧長熙提著一堆東西回來了。他買了油、米、佐料、肉、菜,還有一些小零食。

    「這麼多東西?」我包著一口牙膏。

    「我看家裡什麼都沒有了。」他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你以前也這樣嗎?」

    「我在單位,或者外面吃的多。」我解釋。

    他嘆口氣,好似早有心理準備:「我買了早飯,你先吃點吧。」

    我跑去廁所漱口,又聽見他問:「你今天工作的事情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的瞌睡蟲、起床氣全都沒了。

    我看著鏡子裡那個蓬頭垢看的人,心想,沒有工作的事情,可是我得去趟醫院。

    我嘩嘩嘩的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假裝沒有聽見,實際在想如何支開他,一個人去醫院拿檢測報告。

    說再去看樂樂?----不行,昨天說漏嘴,她昨天就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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