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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2:07 作者: 秦風疊韻
張子純試探地吸了一口,憋了半天氣,最後張了張嘴,煙從嘴裡冒出來。
「不好玩。」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祁隱譽拍了拍她背。「就是不好玩。」
「不好玩你還抽!」她把煙盒裡剩下的幾根煙,連同煙盒,隔空拋進了垃圾桶。 「再抽菸,你的小電音就變成老煙腔了,你還怎麼學音樂啊。」
「反正我也沒什麼音樂天賦。」他不在意地說,低頭一下一下地玩著手裡的打火機。火苗跳動起來,又熄滅。
「你難道想讓你被天使吻過的嗓子變成被死神掐過的嗓子嗎!」
沉默半晌,他語氣里微微帶了點笑意。「你這是,變相地說自己是天使嗎?」
張子純臉漲得通紅。
他們並排坐著,他微抬起右臂,摟了摟她。
「小天使。」
她後腦勺半枕在他肩膀上,聽到這個稱呼以後羞怒交加想要發飆。
他把手往上抬了抬,從側面托住了她的臉。
「你對於我而言,不管以什麼身份,都是不能割捨的一部分。不管我們彼此是彼此的誰,不管是近在眼前還是天各一方,不管我們親密無間還是形同陌路,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上,必須有一個你,安然無恙地存在著……」
張子純聽他說出這段蜜汁熟悉的話。
「這……這不是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安讓無恙……」他沒理會她的「抄襲質疑」,喃喃補充了一句:「要求太低了……我要你不僅安然無恙,還要開心快樂地生活下去……」
安讓無恙,開心快樂。
她微微僵了一下。寒假他聽她說了那些事情後,並沒有很激烈的反應。現在他有點頹然地坐在她面前,說出了那些話,她才把這一切和寒假聯繫在一起。
「你去複查,怎麼樣了?」
「醫生說我沒事了,恢復得很好。」她低下頭,又吐出一句:「那事說出來以後,我心裡好受多了。」
他手指撥了撥她的頭髮。
她眼睛有些酸,原本想抱住他,但他光著上半身,她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就算了。
「純子。」他摸了摸她的頭髮。「如果你活得像小鹿純子一樣,我就放心了。」
張子純不說話,把頭從他肩膀上移下來,定定地看著他。
她哪有小鹿純子那樣少女青春洋溢的自由與快樂。姥姥當初就是被小鹿純子的這種特性吸引,而喜歡上這個角色,進而也叫她「純子」的。
「你不快樂,我就不快樂。」他又說。
張子純把額頭抵在他胸膛上,依然沉默。忽然覺得面前的人,和她悲喜與共,難以割捨。
「你一哭,我就想殺人。」他用手指撫了撫她的臉,有點遲疑地湊過來,想親親她。
他略微頓了頓。「我可以親親你嗎?」
她點頭。
很久他才放開她,兩個人嘴裡都有煙味。
「姓高的,我好幾次想去殺了他。也去過他們學校……」
張子純心裡「咯噔」一聲----高風和祁隱譽都在北京上學。
「不要!」她突然慌了神。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姓高的好像留校察看了,我聽汪斐然說的。」
「嗯?」
「我去他們學校的時候,遇見了汪斐然。倒是沒見那姓高的。聽說姓高的招惹了一個小姑娘,她哥哥像是社會上的人,去學校里,事情鬧得有點大,被留校察看了。」
張子純現在顧不上聽高風。「祁隱譽!」
他似乎想開口反駁。
「你殺了人,我也見不到你了……」她語氣軟下來,有點祈求的意思。
「嗯,聽你的,不殺了。」他狠厲的語氣也跟著軟下來,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頭髮。
她躺在床上,他背對著她坐在床邊。
她看著他脊背赤.裸著,嶙峋的背骨凸起,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她不後悔一吐為快,但後悔一吐為快的對象是他。
她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不會嫌棄她反而會保護她的人。
他確實沒嫌棄她,但她沒想到的是,她經歷的痛苦,對於他來說也同樣是承受不起的痛苦。
這種事,她尚且能跟他說,但他又能向誰說呢?這是她的秘密。他誰也不敢說,最後去買了兩包煙。
他還年輕,血氣方剛,和當年的韓文昭一樣,想以暴制暴。
似乎除了這種方式以外,沒有任何有效的解決事情的辦法。
不過也有,就是放下。過去的都過去了,人總要對自己寬容一些。
最後他的無助和痛苦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重新反饋給了她。她摸了摸他的背骨,覺得事情說出來就好了。
隨後她跳下床,跑去衛生間,找了剃鬚刀出來。
她跪坐在他身邊,給他刮鬍子。她總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她看不習慣。鬍子配上煙,顯得很頹廢好嗎!
他很安靜很聽話地坐在那裡不動。
刮完鬍子以後,她打量了打量他,看著習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