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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2:07 作者: 秦風疊韻
祁隱譽一坐正好坐在她微微鼓的肚子上。
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
所幸張子純從深度睡眠中醒過來,頭腦不夠清醒,還沒來得及尖叫,祁隱譽已經從她不愉快的一聲「嗯哼」中辨別出了她的音色。
「張、張子純?」
張子純這才反應過來是祁隱譽,不耐煩地重新躺回到床上,並沒有讓位的意思。「你謀殺啊,我腸子都快被你壓出來了。」她摸著自己吃到微微撐的肚子,卷著被子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胸前纏的紗布又硌了她一下。她在被子底下不自在地扭了扭。
「我媽住院了。」張子純喃喃地說。
「我也動了個小手術。」隨後又補充道。「我們家晚上沒人,我慫,膽小,今天來找女神,就順便住下了。」
她交代完畢,重新躺回到床上,困得不行,準備接著睡。
「你動了手術?什麼手術?」
張子純困得眼睛睜不開,簡單地說了幾句。
祁隱譽不太懂女性乳腺上的毛病,只捕捉到了她說的幾句「醫生讓我心情愉悅」「醫生讓我吃好喝好」。
「你怎麼了?你不開心嗎?之前的時候。」
張子純把臉半埋在枕頭裡,半晌沒說話。
黑暗中他感覺祁隱譽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他以為她哭了,所以伸手給她擦眼淚。
她側著頭,抓住了他的手。
她兩隻手攀在他的右手上,摸到了他手上嶙峋的傷。
她用臉蹭了蹭他的手,把他的傷口貼在她鼻尖上。
「祁隱譽。」她睜開眼睛,正看見院子裡的燈光從窗紗的縫隙中隱隱透出來一星半點。「活著好難。」
他坐在她枕頭邊,她躺在床上。他右手臂半攬著她的頭。
「嗯?」
「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一個人不嫌我髒,可能就是你了。」她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髒?」
黑暗中,二人半晌無話。
張子純咬咬舌尖,又想起了小松樹林。
她給女神講了她高二高三的遭遇,但是跳過了小松樹林這一段。
她潛意識裡一直沒放下,也很難放下,時不時地不自覺想起來,幾乎成了心病。最後心理的疾病反應在了身體上,所以她現在身上包著紗布。
這段經歷。她不敢跟任何人說。
她只記得自己當時說了兩句話----「我被他們傳瞎話傳得想跳河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和袁新月卿卿我我的,不是嗎?」「你現在想和我好?去找袁新月吧」。
然後就是她不願意回想的那一切。
如果說高三一年的經歷是傷口在漸漸滴血,那小松樹林的回憶差不多是直截了當、真槍實劍地給了她一下,是血崩。
張子純望著微微敞開的窗紗縫,以近乎平靜的語氣講完了一切。
她感覺他手心沁出了一層汗,還有些發抖。
祁隱譽腦袋裡轟然炸過那天下午的零星回憶。他們光溜溜地包在被子裡的時候,她說了一句:你別嫌棄我,我還是處女。
現在把這句話補充完整----雖然我被人……但你別嫌棄我,因為我還是處女。
那天下午他幾乎不敢回想,一回想起來耳朵發熱,趕快揭過去。
現在突然聯繫到那個時候,他一時半會地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他手臂有些僵,但也感覺到她的腦袋在他臂彎里動了動。
她掙扎著坐起來。
「講完了。我髒嗎?」
他不答話。隱約聽到了她吸鼻子的聲音。
她哭了,眼淚滴到了他肩膀上。
「張子純。」他半天才恢復語言能力。
「張子純。你是個女人!」
「如果連你也會因為這種原因,而斷定一個女人乾淨不乾淨,那你憑什麼還指望……」他哽了一下,語調有些顫抖。「指望男性尊敬女性……」
他不清楚她到底是受了張德禮怎樣的「正統思想」的影響,才會有這樣的想法。覺得自己會因為這種事而……變髒……並且覺得別人會因為聽聞了這件事,而覺得她……髒?
「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一個人不嫌我髒,可能就是你了。」她喃喃自語。「你覺得我不髒,就親親我,像以前那樣。覺得髒就算了。」
她得到了意料當中的親吻,抹了抹眼淚,嘟囔了一聲:「睡了。」語氣裡帶著些視死如歸的解脫意味。
他剛剛只是湊過去輕輕碰了碰她的嘴唇。
兩人嘴唇相觸的那一刻,她身體不自覺地抖了抖。
他沉默地把她沾著眼淚黏糊糊的臉,捧在自己胸前。兩人在黑暗裡緊緊抱在一起,一同躺倒在床上。
她感覺像是找到了心安的歸宿,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
身上纏的紗布磨得她有些難受,她不自在地在他懷裡蹭了蹭。
他抱著她,手掌扣在她後腦勺上,安撫著她不安的扭動。
過了不知多久,她幾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他輕輕把她的頭安置回枕頭上,從床上爬下去。
「你去哪?」她像是突然失去了依靠,手不安地虛抓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