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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2:07 作者: 秦風疊韻
    當初她決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倉促,決定和他分開的時候同樣倉促。沒有盪氣迴腸,沒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是清湯寡水,不疼不癢。

    她寒假提出分手,當面提的。有些話需要當面說清楚。

    他同意了。而且沒有挽留。分得很順利,這有點出乎她的意料。兩個人好像都明白,他們只是處於「封鎖」狀態中的一對偶然相遇的男女,就像吳翠遠和呂宗楨,並不是合適的伴侶。

    他傾過身來最後吻她的時候,她沒有閉眼,目光縹緲地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淺淺地碰了碰她的嘴唇,她看著他的睫毛,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親她的時候。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有點悲涼,一種鋪天蓋地的說不出來的感覺湧出來。等他結束最後這個親吻的時候,她的這種感覺也隨之消失了。

    在這場「封鎖」中,兩個壓抑已久的個體,通過親密的肢體接觸,幾乎用一切時間去擁抱親吻的這種方式,來釋放某種情緒。他和她,只是兩個在封閉車廂里碰巧坐在一起的乘客,只會陪對方一小段路程。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把她翹起來的一縷頭髮壓平。她恍惚覺得他在微笑,起碼唇線勾起了一個弧度。隨後額頭上的觸感消失了,他一言不發地走了。

    他走後,她在「兩岸咖啡」里坐了一下午,一次又一次地續水。直到玻璃壺裡的果茶喝不出任何味道,才去吧檯結帳。

    吧檯小姐姐說,3號桌已經付過帳了。

    她一愣,隨即關掉了微信掃碼支付的頁面。

    她打開QQ,把網名改了。「祁連山的小雪人」消失了。

    她有點恍惚地邁出「兩岸咖啡」。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來咖啡館這種地方,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從七月到一月伊始,差不多六個月,他們的關係只持續了六個月。除去分隔兩地的四個多月,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才兩個月。

    他們和平常的情侶不太一樣,從來沒去過西餐廳、咖啡館、電影院一類的地方。債主大爺偏愛各種公園各種廣場,這種貼近大自然的行為讓張子純出門五分鐘流汗兩小時。後來她發現,林燕舒也一樣,不喜歡喝咖啡、看電影一類的室內活動,就喜歡跑到小公園沒人的小角落裡看這個花揪那個草的……

    林燕舒說,你不感覺,這裡的聲音很好聽嗎?

    聲音?呃,林女神大概指的是風聲蟲鳴聲之類的吧……你們學音樂的人對聲音都這麼敏感的嘛……我告訴你我現在滿腦子想著空調冰淇淋恨不得鑽進電影院看場電影歇歇腳是不是很低俗……

    想起林女神,張子純胃疼了一下,不知道是餓了還是什麼。跟債主大爺拜拜以後,是不是不能再去撩女神了……大寫的心痛……

    最後張元的對話框裡彈出一句:說得這麼深奧。不說了,我要上課了。育英中學不讓帶智慧型手機上學……我要防著老師。(委屈jpg.)

    張子純關閉「張·一百·元」的對話框,隨意地回了幾條室友的消息,向她們匯報自己現在離杭州還有多遠。隨即她點開債主大爺的對話框,聊天內容停留在一個月前,剛放寒假不久,她約他去咖啡館說事情的那幾條消息。

    她發現債主大爺的暱稱還是「小雪人的祁連山」。

    張子純抿了抿嘴。嗯……忘改了吧,要不要提醒他一下……還是算了吧。

    她抬了抬手,手心裡薄薄的一層汗把她的手掌和那本言情小說的封皮粘在了一起。張子純把手從封皮上「撕」下來,用羽絨服的袖子抹了抹上面微濕的汗漬,而後翻開第一頁,開始看。

    果然完美的愛情只有書里才會有。

    她不再去想張元和債主大爺,搖搖晃晃地一直看到火車到站。

    下了火車,張子純一回生二回熟,沿著半年前的路,直奔宿舍。

    等她圓滾滾地像球一樣塞進宿舍門的時候,施函、陳澄、姚清子三人放下手中的事,不約而同地看著這位「北方來客」。

    她是「北方三人組」里第一個到學校的,柳餘杭和楊汐末明天才到。

    「呃。你們北方,很冷嗎……」施函看著包在超厚羽絨服里的張子純,用生怕她再次起痱子的關切眼神向她致以問候。

    從杭州火車站到宿舍門口的這段路程,除去地鐵公交上的時間,張子純不是拖著箱子走就是搬著箱子上樓,早就感覺到了杭州二月的溫度跟自己家鄉那邊有很大差距了。

    一進門看著身上穿著薄薄春裝的「南方三人組」,張子純後背上不自覺地又起了一陣生痱子的刺癢感。隨即她開始拉羽絨服的拉鏈,以最快的速度,脫掉這件北方冬天標配的超厚羽絨服。

    不出所料地,羽絨服里的羊毛衫幾乎被汗浸透了。

    張子純首要任務是洗澡,而後洗了濕漉漉的羊毛衫。

    最後她瞄了瞄需要鋪的床還有沒開封的行李箱,覺得有點……想逃避。

    先鋪床吧。

    她著手開始準備扯床單,鋪床墊。嗯,床單需要洗一洗。

    「你的床單……」姚清子坐在床上,突然開口。「我們來的時候,替你洗過了。床單床簾都洗了,曬乾了。床墊和被褥也抬到天台曬過了。你直接鋪床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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