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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2:07 作者: 秦風疊韻
祁隱譽昨天回復得很晚,只有一句話----哈哈,我看成了「我想你死了」。
張子純:「……」
她在心裡罵了句傻x,隨後費力地爬起來,準備去上課。
她靠著室友的退燒藥撐下來一天的課程。
下午她收到了取快遞的通知簡訊。
被罩很厚,包起來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包。張子純搬著那一大包,哼哧哼哧地爬上宿舍樓。一進宿舍就把它無力地扔在地上,隨即費力地吸吸鼻子。嚴重的鼻塞讓她在上樓梯的過程中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這是啥?」有室友問。
「被罩。」張子純瓮聲瓮氣地回答道。
她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這場病讓她的體力大打折扣。
床上的被子依然有一種陰森潮冷的濕氣,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拆被罩,套被罩了。
手機突然響起了QQ視頻的提示音,張子純抓過來一看,是債主大爺。
她插上耳機,按了接通鍵。
「你們宿舍好安靜啊。」
「嗯,快期末了,都在學習。」
「嗯。我們宿舍也是……我們別打擾你室友了,你出去,我也出去,我們到外面去打語音電話吧。」
以前碰到室友在宿舍里學習的情況,債主大爺都會提醒張子純到宿舍外和他聊天,不要影響她們。今天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但張子純躺在床上,心裡沒來由地湧起一股厭煩感。
她愣了愣,然後「嗯」了一聲,隨即拿上鑰匙,頭重腳輕地出了宿舍。
張子純爬上天台,這個季節晴天少,曬被子的也少。放眼望過去,晾衣杆都是光禿禿的。
張子純把無線網切換到移動數據,找了個凸出來的勉強算是石墩的地方坐下。
半分鐘後,語音電話的提示音響起來。
張子純把耳機重新塞進耳朵里。
債主大爺的聲音灌進耳朵里,被電話線路加工過以後,聽起來比原音好聽。張子純的聲音也是被電話線路加工過的,因而債主大爺並沒有聽出來她今天的嗓音怪怪的。
天台上盪起一陣風,並不算猛烈。但張子純還是感覺到了後背上的汗膩被風隔著衣服一激,變得冷颼颼的,像一張冰膜,敷在背上,寒意湧上來,逐漸像繭衣一樣將她包裹住。
和往常一樣,債主大爺的話題是莫扎特貝多芬海頓施特勞斯等張子純從來沒有聽懂過的那些音樂家的二三事。
如果是平常,她還會有耐心去聽,有時候也會附和一下。今天她全程神遊,耳朵里塞著耳機,時間久了覺得鼓膜產生了陣痛。她的眼睛盯著一抬頭就能輕易看見的整片天空,陰雲遮住了落日,稀薄的晚霞在這個時候逐漸聚攏成又輕又薄的一片,最終消散得乾乾淨淨。
她知道自從他們一個北京一個杭州隔了十萬八千里只能靠手機聯繫以後,每次聊天每次聯繫,他都在盡力找話題和她聊。
她說她聽不懂他講的音樂,這個那個的,她完全不懂。後來他就給她講一些有關於那些音樂家的生平故事,她不求甚解地泛泛地聽。有時候她說起她看過的一些書,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緊張,生怕她說的這本書,他沒看過,或者根本就沒聽說過。
似乎自從兩人少了那些肢體上的接觸,每一次通過電話的聯繫,都帶有一種以往沒有的小心翼翼。
以前他們不需要說話,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做一些親親抱抱舉高高的事。
現在,到了他們不得不說話的時候,反而覺得有點奇怪。好像脫離了以往的相處模式,而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交流方式的時候,兩人都少了那種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親密與默契,只剩下相互迎合和小心謹慎。
張子純依舊昏沉的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似乎和債主大爺沒有暑假那麼自然那麼親密了。
她想起了暑假的時候,她躺在床上,他肚子上睡著祁顯榮小朋友。他說因為林燕舒是語文老師的緣故,他識字比同齡人要早一些。
張子純「切」了一聲,不太相信半文盲語文抓瞎的債主大爺曾經是個「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的小正太。
債主大爺兩隻手交疊著蓋在祁顯榮身上,說起了他小時候覺得有點奇怪,現在依然想不明白的一個字----朋。
漢字里,帶「月」的字,都是跟身體有關的,比如說「腿」、「腳」、「腰」、「背」什麼的,但是為什麼朋友的「朋」,有兩個「月」呢?
債主大爺當時是帶著這種疑惑看向張子純的。
張子純很輕鬆地說:這還不簡單,肌膚相親為「朋」,志同道合為「友」。你想想啊,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好的睡一張床穿一條褲子呢,肯定會有肢體上的接觸,所以「朋」有兩個「月」,也確實跟身體有關。
祁隱譽「哦」了一聲。
張子純突然挑了挑眼角,笑嘻嘻地側過頭去問:那麼,我算是你的「女朋」,還是你的「女友」呢?
肌膚相親為朋,志同道合為友。
祁隱譽忽然明白了她言語中的暗示,將頭扭向另一邊,不說話了。
張子純伸手去捏他的耳朵----哎呦,你不會是害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