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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2:07 作者: 秦風疊韻
    沒被女神發現她睡著了,這已經是件萬幸的事,不然……

    作為一個音樂白痴,張子純對於女神的這種為她慶祝生日的方式表示接受無能。

    她這次坐回車裡的時候,自覺地系好安全帶,隨口說了一句:「你這麼喜歡音樂,是不是受祁隱譽影響?」

    不問還好,一問女神突然爆炸。

    「What?你在逗我嗎?我受他影響!老娘當年在音樂學院讀書的時候,他小兔崽子還沒生出來呢!」

    「你你你……」對於林燕舒的突然爆炸,張子純氣勢陡然變弱。「你不是學中文的嘛……」

    「那是我研究生時候學的專業。現當代文學。本科我念的是音樂學院啊。」林燕舒一邊給自己系好安全帶,一邊轉動車鑰匙發動汽車。「祁隱譽現在和我是校友了。」

    她忽然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一臉期待地仰起頭來。「說不定他這次開學,我還能跟去看看,我畢業以後就再也沒回去過。」

    信息量略大,張子純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慢慢消化。

    「你以後啊。」林燕舒把車停穩熄火以後,張子純才猛地從副駕駛上醒過來。「有什麼事情,來找我。和你爸爸之間的事情也好,別的什麼不高興的事也好,都可以來找我。我暑假很閒,有的是時間。」

    林燕舒替張子純按開安全帶按鈕,接著補充道。「祁隱譽,他不頂用。所以啊,你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

    張子純興許是上午在音樂廳里沒睡夠,又或許是和林燕舒在一起待了大半天,又吃又逛沒睡午覺,所以一上車她就睡過去了,直到車停在自家小區門口,她才恍恍惚惚地醒過來。

    張子純木木地應了一聲,腦袋仍然昏昏沉沉的。

    林燕舒揉了揉她頭髮,湊過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張子純對於女神這種表達親密的方式表示不太適應,反射性地抖了一下。

    「你磕到我鼻子了。」林燕舒一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的食指在張子純鼻子上推了一下。

    張子純成功地擁有了一個豬鼻子。

    「豬鼻子」突然說:「你要真是我媽媽就好了。」隨後又後悔冒失地說出這句話來,估計女神要接一句「等我兒砸娶了你我就是你媽媽了」。那也太尷尬了……

    林燕舒聞言後愣了愣,撤回了那根手指,張子純的鼻子恢復了原樣。「我的好多學生都這麼說過。」林燕舒邊說,邊把駕駛座上方的遮光板放下來,對著上面的小鏡子撐了撐眼角的皺紋。「但是祁隱譽不這麼想。他恨不得沒我這個媽。」

    林女神邊撐皺紋,邊說出了一句這樣的話,忽然讓張子純覺得有些傷感。但下一秒,林燕舒大笑了起來。「你很有眼光。看上我當媽。」張子純額頭上又結結實實地印了一個親親,隨即她就跳下了車。

    這個媽,太熱情了點……

    她剛跳下車,身後傳來了喇叭聲。張子純回頭看了看,是張素華開著車下班回來了。

    張素華看見了女兒,按喇叭示意她上車。

    張子純朝林燕舒最後揮了揮手,隨即鑽進了張素華的車裡。

    「今天玩得開心嗎?和林老師。」張子純聽出了媽媽說這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帶著上了一天班的疲憊,與林燕舒暑假閒在家裡渾身活力滿滿大不一樣。

    「嗯。挺開心的。」張子純簡單地應了一句,回頭看了一眼,林燕舒的車已經開走了。她忽然心裡有了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總覺得自己剛剛突然對林燕舒說那樣的話,是對自己媽媽的一種背叛。

    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痛恨自己媽媽的軟弱與順受。

    一個母親,到底軟弱到什麼程度,才會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打被罵,一點尊嚴都沒有地在她面前用祈求的眼神看她,她都一言不發。

    到底要軟弱到什麼程度,才能把身為女人的自內而外的擁有強大力量的母性,給強壓下去。

    但她不敢,也不忍心用這樣的話質問自己的媽媽。她明明和林燕舒一樣的年紀,但林燕舒看上去至少比她年輕十歲。

    從小區門口開到居民樓下的這個過程,母女倆都很沉默。

    「生日快樂。」車停穩後,張素華小聲說。邊說著,邊探過身去,費力地從副駕駛座上的一大包資料中,掏出一個被壓變形的盒子。

    盒子裡裝著一塊巴掌大的奶油蛋糕,頂端裝飾用的櫻桃和薄荷葉在擠壓中隨著奶油一起糊在了透明的塑料盒上。

    張子純接過塑料盒,看著裡面像雪崩的狼藉場面,咬了咬嘴唇。

    「被我壓壞了。」張素華語氣里含有歉意。

    張子純低著頭,使勁搖了搖頭。

    「媽媽我幫你提吧。」下車的時候,張子純想要幫張素華提那一大包資料。

    張素華用手臂擋了一下,搖了搖頭。「太沉了。不用。你拿好你的蛋糕就行。」

    張子純沒再去搶,默默地捧著小蛋糕的盒子,跟在張素華身後,一階一階地上樓。

    張素華的手指被袋子勒得發紫,上樓過程中由於袋子太沉走得有些艱難,每走一步都顫巍巍的,整個身子都往一邊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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