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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2:07 作者: 秦風疊韻
    「你他媽嫌我還沒死是不是!」張子純發出的聲音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聲嘶力竭,聲淚俱下。

    張德禮這次徹底冷靜下來,偃旗息鼓的眼神頹敗又關心,後悔又無措。「子純……」他試圖把女兒從那堆碎片上小心地拉起來。

    張子純一把將他推開,自己也跟著摔在地上。張德禮茫然地看著女兒狼狽地在地上連滾帶爬地拼命想要蹭到一個遠離他的地方,他一時間沒回味過來剛剛他幹了什麼。

    張子純勉強爬了幾步,從地上站起來,一腳踢開摔落在地上的手機,手機撞在電視柜上,電池摔出來時又發出一聲響。

    她眼睫毛上落滿了玻璃碎屑,伴隨著眼睛的眨動隨時有落入眼眶的危險。但她顧不了這麼多,她一瞬間想去死的心都有了,根本不在意會不會眼瞎。

    她把睡裙脫下來狠狠地摔在地上,從衣櫥里隨便扯出一條裙子換上。她一邊用手指梳著凌亂的頭髮,一邊飛快地跑向大門。她胡亂地紮好頭髮後,擰開門瘋了一樣地衝出了家門。

    「子純!你要去哪裡!」張德禮追出來。

    「你他媽的給我滾!」張子純邊跑邊撕心裂肺地拼盡全力大喊,聲帶震動間給了她一種斷裂式的疼痛。

    張子純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剛好有一輛公交,她想也不想地跳上車,就此甩掉張德禮。

    她原本想找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來,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一分錢。她回頭看看,張德禮已經被公交車甩在了後面。

    「師傅,我忘帶錢了,要不我在這裡下吧。」張子純試探性地對司機說。

    司機邊換擋邊側頭看這個在投幣口忸怩不安了一站路時間的女孩----她的裙子是歪的,頭髮亂得像一蓬草,臉上的淚痕干出了印記,剛剛說話的聲音像是一尊嘔啞嘲哳的破落鐘的鐘鳴。

    司機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張子純道了聲謝後,從後門下了車。

    這一站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她怕張德禮一會兒追到這裡,想了想,便開始往祁隱譽家的方向跑,反正離這一站不遠了。

    她既沒有手機,也沒有錢,她剛剛瘋了一樣從家裡衝出來的時候什麼也沒帶。

    祁隱譽開門的時候,她一下子傾在他懷裡,不停地發抖。

    債主大爺不明所以地抱著懷裡抖得停不下來的張子純,安撫式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摸了他一手玻璃渣。

    「這是……」祁隱譽發覺到了觸感不對勁,還未待他開口詢問,就已經被張子純的吻堵住了嘴。

    她邊吻他,邊推著他走。他茫然地隨著她。

    她把他推倒在沙發上,而後整個人伏在了他身上,拼勁全身的力氣抱著他,用力的親吻更像是在撕咬。

    祁隱譽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張子純一進門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把他推倒開始啃。她吮吻他嘴唇的時候,把他弄得很疼,像是一頭野獸無情地撕咬獵物的殘軀。她含住他舌頭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舌頭就要被她咬斷了,她這次對於他的這些舉動,一點也沒有情人間的柔情蜜意,更像是一種粗暴的發泄。

    她猛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他疼得悶哼了一聲,但終於有機會開口說話了。「張子純……」

    還沒等他說完,她又剝奪了他說話的機會,狠狠地把嘴唇碾在他嘴唇上,兩人的牙齒磕在一起。

    祁隱譽被壓著,心裡暗暗叫苦:難得這麼主動,可是牙好疼……

    他很想問問她怎麼了,可是她沒給他發問的機會。

    祁顯榮目睹了沙發上的一切。張子純像野獸一樣,就快要把祁隱譽撕碎了,它沒來由地害怕起來,「喵喵」叫了兩聲後就跑沒影了。

    張子純發泄得累了,閉著眼睛傾倒在祁隱譽身上,腦袋靠著他的頸窩。祁隱譽感受到了她的頭髮觸在他臉上時帶給他的那種異樣的刺痛感,他摸了摸她的頭髮,裡面嶙嶙峋峋地嵌著些扎人的碎屑。

    張子純閉著眼睛,混沌地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去,通過剛剛激烈的親吻與撕咬抵達了另一個世界。她腦海中浮現出張德禮的臉,身上滑過那種被玻璃碎片淋過的感覺。爸爸是為她好,怕她被騙,可他盛怒之下奪過她手機的時候,為什麼她在他臉上看不到關切而只能看到愚蠢的千篇一律的憤怒神色,只能感受到他迫近時那種近乎殺氣的洶湧怒意,澎湃恣肆,一瞬間把她淹死。

    她的眼淚像漿糊一樣,把眼睛糊得死死的,她也再沒力氣衝破這層桎梏,重新睜眼看看這個世界,由此獲得新生。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人把她翻轉過來,輕輕壓在了她身上。

    祁隱譽見她消停了,抓住這個時機,小心翼翼地將伏在他身上的張子純和自己調換了一下。要安撫她,當然要掌握主動權......

    張子純感覺到他在吻她的眼睛,她睫毛上的玻璃渣一定刺痛了他的嘴唇。他毫不在意,無限溫和地捧著她的臉,輕輕親著她的淚痕和她紅腫不堪的眼皮。

    她感覺眼睛不再有那麼沉重的桎梏,漸漸變得輕鬆舒適。她閉著眼,眼淚源源不斷地涌流而出,他繼續吻她的淚,又咸又濕。

    她嘗試著睜開眼睛,睜眼的過程就像掙脫開了一層水膜,她知道那是她眼淚的積累。水膜破了,她重見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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