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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2:07 作者: 秦風疊韻
    「以前學過?」

    「沒。」張子純一邊用兩根食指戳著琴鍵,一邊如實回答債主大爺的問題。「沒學過鋼琴,但是幼兒園的時候學過電子琴。」

    債主大爺面露鄙夷神色,不知是沖「幼兒園」去的,還是沖「電子琴」去的。

    張子純渾然不知,孤芳自賞不厭其煩地繼續彈單只手的《我是一個粉刷匠》。祁隱譽像拎著一隻雞爪一樣拎起張子純的右手手腕,《粉刷匠》戛然而止。他把她的手重新放在鋼琴上,是一個比剛剛稍左一些的位置,挨個擺好她右手的五根手指。

    「我剛剛手擺的位置不對嗎?反正我學電子琴的時候隨便怎麼擺感覺都能彈出正經曲子來。」張子純憑藉自己幼兒園時候的記憶,繼續試圖糟蹋債主大爺的鋼琴。

    債主大爺的臉色說明了一切。張子純側頭對視上他黑溜溜的眼珠,目光無意間掠過他兩片薄嘴唇,債主大爺的唇形還挺好看的……張子純不自然地看著自己擺在琴鍵上五指垂頭喪氣、軟趴趴的右手,又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債主大爺的唇形這才被她從腦子裡趕出去。

    「哦。我好像又記起來老師說手指要立起來,不能軟趴趴的,手心裡像是握著個雞蛋。對,雞蛋!」張子純矯枉過正地幾乎把右手都聳起來,用最指甲尖兒的部位戳著琴鍵。

    祁隱譽耐心地輕拍了拍她手腕,示意她把手放低,用指腹的部位接觸琴鍵。

    張子純又彈了一邊她唯一會的《我是一個粉刷匠》,興味索然,踢了踢鋼琴底下的三個踏板,忽然又來了新興致。「這玩意兒像剎車和油門一樣!那中間的這個又是啥呢?」

    祁隱譽:「……」

    祁顯榮顛顛地跑回客廳,張子純示意要抱它,它遲疑地看了她一會,抬起了兩隻前爪。祁顯榮窩在張子純懷裡,鬍子抖了抖,像是又要打出哈欠來。張子純折騰夠了鋼琴,這會又被祁顯榮勾回了注意力。

    祁隱譽合上琴蓋。

    「你媽真逗,為啥讓它『顯榮』,讓你『隱譽』?」

    債主大爺似乎覺得她終於問到了點兒上,蜜汁驕傲地說:「你問對了。我媽說了,我這名是出自《逍遙遊》。」

    還真沒看出來。

    「你好,鯤。我是鵬。」張子純嘿嘿一笑,曲解道。

    祁隱譽:「……」

    張子純抱著祁顯榮,順著毛,在祁隱譽家客廳里好奇地來回走。這是她第一次到債主大爺家裡來,來了兩個小時除了擼了擼貓外加差點拆了債主大爺的鋼琴以外,好像還沒正兒八經地參觀一下債主大爺的家。

    張子純停在客廳電視機旁的玻璃架子跟前,目光在幾個或大或小的相框上逡巡幾圈,突然鎖定在一處。

    「這是你媽媽?」

    祁隱譽表示默認。

    張子純盯著照片裡的女人驚訝地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磕磕巴巴地跟祁隱譽說:「我見過她……快三年了。」

    債主大爺眼皮略微往上一抬,表示驚訝。

    「當時喬瑾老師和她,也就是你媽媽,她們倆去學校圖書館『偷』書,我和韓文昭被叫去負責搬書……印象深刻。」

    ☆、插pter 7

    三年前。

    育英中學的新生軍訓在教師節前結束。張子純頂著一張曬黑的臉去參加了表哥婚禮,黑得一大半親戚都沒認出她來。

    張子純享用完婚宴,準備回學校參加下午的新生開學典禮,臨走前甩給表哥一句祝福:你赴你的花燭夜,我去我的修羅場。

    育英中學,就是個修羅場。

    育英中學差不多在七八年前,成功pass掉隔壁育才中學,成為市里高中的boss,以遙遙領先且越來越高的一本升學率成為家長學生的首選。

    自然,選學校就像炒房,房價越炒越高,學校的錄取標準一年嚴過一年。張子純進入育英中學,腳下踩著陣亡的千軍萬馬。她進入這個競爭嚴酷的修羅場後,三年時間只有兩種結局,一是把別人踩在腳下,二是成為陣亡行列的其中之一。

    張子純把行李暫放在宿舍,背著空蕩蕩的書包去了高一一班的教室。一班的教室全教學樓風水最佳,占據了上好地段,進出極方便。

    張子純邁進教室,淡淡地略過一張張陌生的臉孔。新面孔都在嘰嘰喳喳地跟旁邊新認識的同學講話,教室一片亂鬨鬨。她去得有點晚,只剩下最後一排有幾個座位。張子純選了一個坐下。

    新班主任進來的時候,螞蜂窩一樣吵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雖然聽說新班主任剛剛生了孩子不久,但這也……胖得有點離譜了吧……

    圓圓的班主任像一顆球一樣滾進教室,捻過一根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喬瑾」二字。字體剛瘦清健,與其本人形象完全不符。

    「我姓喬,叫喬瑾。小喬的『喬』,周公瑾的『瑾』。教語文,也是你們的班主任。」

    然後是挨個上講台的自我介紹,張子純聽得索然無味,低頭在筆記本上畫了個簡筆小人。最後一個輪到她,她乾巴巴地講了幾句後,低頭慢慢走回教室最後一排的座位。

    待她剛坐定,教室門突然被撞開,進來五六個男同學,一人手上拎著兩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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