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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0:19 作者: 三寸心
    因為緊急透析後,各方面還算穩定,也不需要打針輸液什麼的,我把他們都趕走了,說感覺自從有了蕾蕾後,沒睡過囫圇覺,今晚我要好好補個覺,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

    王東說嫂子,我反正也沒事,就讓我在這照顧你吧。我說得了吧,嫂子我可是臉皮很薄的人,有人在跟前,我可不敢休息。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勸走,終於清淨下來,旁邊病床上的是個四十多歲黑瘦女人,她撇撇嘴說:「現在看著怪親火,等到你朝他們借錢的時候,你再瞅瞅,看看還有人上趕著往你跟前湊的不!」

    看我沒搭理她,又涼涼地來了句:「現在年輕漂亮有嘛用?到頭來一透幾年後,照樣變成醜八怪----哪個男人還理你----」

    「我說你這娘們怎麼這樣呢,人家大姐沒招你惹你,看人家比你年輕漂亮就跟人家過不去啊!你以為都像你那個沒良心的老公一樣,你一有病就立馬離婚?」

    旁邊一個老大爺看不下去了,吼了一嗓子,那個女人嘴唇蠕動了幾下,到底沒再回嘴。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決計不跟她計較,蓋上小薄被,閉上了眼睛。我這麼睏,原以為能夠一覺到天亮的,沒想到,睜開眼睛一看手機才不到10點。我決定到外面走走。可是這醜陋的管子?我下意識去看我的旅行箱,花花真細心,竟然還給我準備了絲巾,因為她知道我頸椎不好,尤其是空調一吹,頭暈的難受。

    想起頭暈不由得暗暗惱恨自己,妹妹一暈的時候,就認為自己頸椎不好或者胃部不好,因為第一次眩暈的時候,也沒怎麼檢查,根據我的描述,他說可能是頸椎的原因,還有胃部一受涼,也能引起眩暈------於是,我一直當自己有胃部什麼的,從來沒考慮過自己還有可能患別的毛病。

    這都是自作自受麼?我苦笑著,小心圍上了絲巾,正好把管子遮的嚴嚴實實。我把紗布細細掖進絲巾里,這才拿包出門。

    剛一走出病房的門,人站在走廊里,我震撼了:走廊里,擺滿了臨時病床,有的脖子上插著管子,血液濺的衣服上都是;有的胳膊上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有的還掛著吊瓶。病床上的人,各種年齡段的都有,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在發呆。每個人都是一副厭世、頹廢的表情。

    我摸了摸脖子,兩眼直視前方,那裡有一個牌子,白漆紅字:腎病科。

    「哎呀呀,就是這個女人,多漂亮啊,真是可惜了的,也得了尿毒症----」

    「認出來了,又哭又叫又鬧的,又是跳樓又是打醫生護士,還以為是個瘋子呢-----」

    「我當初剛聽說自己得了這個病的時候,也是嚇得要死要活的-----醫生打了幾次鎮定劑才慢慢轉過來-------這個姐姐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夠堅強的了-----」

    我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她們這是說的我麼?

    第48章

    我漸漸了解到:尿毒症這個東西,雖然不如這癌那癌的可怕,但也沒有治癒一說,比血液病好不了多少,bai血病需要骨髓移植,這個得需要腎,骨髓捐出去了,還可以再生長,可腎-----除了死人,有幾個活人juan腎的?

    想活命,必須透析,聽說,透析後,自己的腎臟功能都衰退了,作息時間好、身體素質好、沒有什麼別的病症,幸運的話能活個十幾甚至二十幾年。然而,還有-----聽人講,最嚴重的一個,造的漏還沒使用就心臟衰竭而死。

    醫生在我手臂上造瘺的時候,一個勁兒拍打我的手臂,說我血管有些細,我忙問,對做瘺有影響嗎?醫生笑著說:「還行,等造好後,買個握力器,勤練著點,一個月內,不要用做瘺的手臂乾重活,一個月後就能用了,然後才能把脖子上的管子取掉。

    我在醫院住了四天,一共透了兩次,每次四個小時,我出院的時候,花花說帶著蕾蕾來接我,我忙說,不用,你就帶著她們在家玩,我坐公交車2個站就到了。

    春天是個萬物復甦的季節,雖然已經快到了4月份,迎春花到現在還開著,桃花也次地開放,一個小姑娘用力吸了一口,笑眯眯地說道:「真香呀----」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吸了一口,沒想到被桃花的香氣,刺激的打了幾個噴嚏。震得脖子有些疼,倒霉催的,不會又滲血了吧?

    春天是別人的春天,以後將與我無關了,還不知道自己能度過幾個春天。

    今天可能是天氣太好,出去玩的人很多,等我上車的時候,一個空位都沒有了,我艱難地用沒有做瘺的手臂抓住吊環,車子一啟動,我踉蹌了下,不小心碰到前面的人,我急忙道歉,絲巾也滑到地上,我緩緩地蹲下身子,梗著脖子,伸手去摸地上的絲巾,一個小孩撿起來,遞給我:「姐姐,給你!」

    「謝謝!」我接過來,徑直搭在脖子上,身旁一位阿姨,突然站了起來:「大姐,來坐我這,下站我就到家了!」(若是以往,不知道的時候,一位五十多歲的人喊自己大姐,真是接受不了,可他們說那只是以自家孩子的稱呼喊的。」

    「阿姨,您坐著吧,我沒事!」我哪裡好意思坐年紀比我媽還大的人給讓的座位呢。

    「大姐,你就坐吧,不用跟我客氣!」阿姨幾乎要攙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座位上讓,這時周圍的人也都爭相站起來:「做我這,做我這,對不住了,剛才打了個盹,沒看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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