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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0:28 作者: 蔡某人
猶豫拆開,裡頭是封信,和幾張照片。
信上只有歪歪扭扭的兩行字:欣賞下你女兒□□的樣子。對了,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問問你丈夫操了多少女學生。
照片都是特寫。
李硯眼前一黑,幾乎坐到地上。她一個人努力撐了片刻,樓上沈秋秋在藥物作用下剛剛入睡。
她默默來到書房,沈國華在寫字。這裡,一排排書高高聳立,無數先哲的巔峰,丈夫又在無數的巔峰里取暖。
信擺在沈國華的眼前。
「後悔把姓周的小姑娘弄上床了嗎?」李硯沒什麼感情,從女兒出事,到網上熱帖,她已經變得堅硬又冷酷。
沈國華放下毛筆,他說:「她是我中年危機里犯下最大的錯誤,對不起,我沒禁得起誘惑。」還是陳詞濫調,眉毛里似乎是痛苦、愧疚,但心裡懷念的,依然是如何奪走那美麗小女孩的童貞,他一輩子忘不掉。
宣紙上的柳體算什麼?
他在她的身體裡早把柳體寫的爛透,潑墨淋漓。
佛金道玉,儒作兩翼,他真是淵博壞了----把金玉和翅膀的紋理用猙獰的力,全都篆刻進十四歲的身體裡,如何不美妙?
超過十五歲就不美了。古人說,十五及笄,意思是她要做婦人,青春收斂、消耗。
李硯知道眼前自己的男人會洋洋自得到哪種地步,被小女生環繞,光是稚嫩鮮美的眼神,就可以讓疲憊行屍的中年起死回生--
肉白骨、添勁筋,換新血。
沒有皺紋、沒有渾濁,一切都是嬌艷未開的薔薇花骨朵。她們才是他和道之間立的約。
「我不管你做過什麼,家是我的,我絕不會讓一群小賤人來破壞我的東西。」李硯露出中年女人獨有的銳利殺氣,她厭惡地看了丈夫一眼,又憐憫他。
對方選擇這個時候,很精明,開庭在十二月。
要他們自亂陣腳,要激怒他們,李硯心裡對丈夫的恨意早被某些東西取代。
她手裡,有讓周滌非下地獄的要害。
這個時候,開往北冰洋小鎮的旅途中,忽然飄起雪。本來,四周已經全是無情無盡的白,透過車窗,能看到層層疊疊雲,懸在白色的盡頭。
「俄羅斯車的性能真好,這樣都能開。」簡嘉笑著往外看,「燕山雪花大如席,這才是大如席。」
杜小冉只覺得隔著窗戶,她都冷。
一路上,見到些鏟雪車,在她們抵達時,雪停了。
簡嘉和杜小冉把行李放下後,徒步出來。身邊偶爾有人坐著雪地摩托呼啦啦過去,撲騰起來的雪,眯眼睛。
雪原荒涼,這裡建有極光基地,遊客的到來給無垠的絕境之地增添了不少活力。地面上除了積雪、露出的枯草,還有人類的足跡。
兩人坐了一段狗拉雪橇,人比狗表現得還要歡快,簡嘉在雪地里被顛得死去活來,話斷斷碎碎:
「哈士奇哪裡……蠢啊……多聰明啊!」
下來後,杜小冉要拍北冰洋的一角,這裡不凍。洶湧的一片深藍在不遠處,兩人都興奮起來。
但奔到半途,兩人被忽然出現的持槍戰士攔下。
把兩個姑娘嚇壞了。
這裡有軍事基地,不熟悉的遊客經常會誤入基地。不過,掏出護照給對方檢查即可。簡嘉隨身帶了護照,杜小冉卻沒有,壓在行李箱裡。
俄羅斯的戰士不願意放人,簡嘉用俄語亂比劃一陣,無果。只有回去取護照來領人。
簡嘉往回趕,在白色世界裡看的太久,她覺得眼睛有點難受。儘可能的,去找盯那些枯萎發黑掉的乾草和荊棘,它們在大風中一邊倒。
不覺間,她偏離了主線路,等回神,才發現路上沒了標記。
第102章
她沒走幾步, 腳下踩空, 整個人陷進了深深的雪窩中。簡嘉在驚呼中徒勞地抓了一把,除了白雪, 什麼都沒有。
這個高度,簡嘉爬不上去。
她心口劇烈跳起來。
慌亂是沒有用的,她在思考兩分鐘後,果斷把頭上的紅帽子摘下來。
隨後, 簡嘉朝上揮起手臂,並用俄語大聲求救。
冷風噎人。
紅帽子只是露個頭而已。
幾聲下來, 簡嘉覺得嗓子嘶啞,她手臂酸痛。
時間被拉伸到無限漫長, 她不知道具體是過去多久。但有兩點, 是非常明確的。一是她被活活凍死;二是時間過久雖被救, 但因為極寒天氣她可能會因為凍傷而截肢。
簡嘉極力克制因巨大的恐懼而要溢出的淚水, 不能哭,淚水會結冰凝在眼睛周圍。
她逼自己冷靜,改變策略, 心裡數著阿拉伯數字。每到六十,她奮力揚起一次小紅帽, 看到我, 看到我, 簡嘉在心裡拼命祈禱。
一次又一次, 她心理防線一點一點崩潰。
最終, 她被凍住, 極度疲憊,雙腳已經麻木失去知覺。
她只想到了兩個人,以及那些不值錢卻很昂貴的片段,莫可名狀。一切記憶,像錯軌的列車轟隆而來。中間,夾雜無數藍天、風暴、正確和荒謬。
最重要的是,被刻意規避的一部分記憶--
她和某個人的,無數個一瞬一瞬,統統落在靈魂上堆積著,在此刻倒塌。
星河在上,波光在下,簡嘉被大雪傾覆,但身邊沒有她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