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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0:28 作者: 蔡某人
「我想問許遠案子的進展,上回,您說不用我插 手,但我想知道情況。」
陳清焰開門見山,跟他老子說話從來都是公事公辦的口氣。
陳父倒也願意跟他談:「許家做生意,尚且知道讀點歷史,你有空的話,也該多讀一點。案子的事,會照正常程序走,不管許家又巴結上哪個哪個部長,任誰都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在南城想暗箱操作,太天真。」
「大姐跟許遠是不是走的很近,我記得,當時把許遠引薦給您的是大姐。」陳清焰盯著父親問,「還有,許遠參與過投標。」
兒子想問什麼,陳父心知肚明,他翹起腿喝大濃茶:「你老子,不是老了老了晚節不保的人,上頭還有你爺爺,我不會糊塗到那個地步,來毀陳家半世紀的清譽。」
點到為止,陳清焰在離開書房時,忽然說:「爸,謝謝您。」
整理文件的陳父怔了下,這孽子,從沒跟他說過「謝」字。依照陳父的性子,根本不會管陳清焰前妻這些閒事,但架不住老爺子的指示下來,沒想到,陳清焰會因為這個謝老子。
陳父用相當複雜的眼神看了兒子兩眼,一揮手,示意他滾蛋。但又喊住他:「你媽說,你花百萬給那姑娘訂了把琴,是不是?」
「嗯,我存款夠。」陳清焰解釋了句,陳父便用一種更複雜的眼神示意他趕緊滾。
很久沒在家睡過,略不習慣,陳清焰坐窗台上,被冷風吹著探腰仰頭看到月亮,一地清輝。
他給簡嘉發了簡訊,道晚安。
沒有任何回應。
接下來的兩天,陳清焰除了給簡嘉按時道晚安外,沒能抽空做飯。
表彰大會、課題討論、手術、做報告,甚至到郊區做一次義診。他還又要出個短差,參加學術會議。臨行前很晚回到公寓,抬頭看到她房間的燈火亮著,徘徊一陣,正要打電話,卻發現上面熄燈了。
他沒撥出去,只發了簡訊。
走這天,他起很早,又把一封信放到簡嘉房子門口,簡訊提醒她拿信。
還是沒回應。
陳清焰的行程很緊。
當天到,下榻酒店,會議為期兩天。能容納500人的會場裡,人頭攢動,陳清焰受邀要展示t,演講。會後,和同行交流。
到了晚上,把自己一天發生的事,編輯成簡訊,卻又留在存稿箱。
他忍住思念,沒有和她通話儘量減少給簡嘉的壓力,他給她消化解釋過去那封信的時間。
一去一來,回到南城是晚上八點。
陳清焰把買回來的禮物檢查一遍,來到樓下,發現房間是黑的。他站在樓下,先撥了周瓊的號碼。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裡面,提示音清晰傳來,陳清焰皺了皺眉,他打簡嘉的,同樣的提示音。
周圍忽然變得很安靜。
陳清焰又撥了三遍,一樣的結果。
兩分鐘後,在撥打簡母的號碼還是同一個答案後,他跑進樓道,恰巧電梯臨時維修。
陳清焰走的樓梯,一步跨上兩個台階,微喘著站到11樓的門牌號前,心裡狂跳不止。
隨後,開始敲門。
叩門聲越來越急,陳清焰不斷喊「程程」,十幾聲後,對門開了:
「幹嘛呢這是?」
陳清焰鬱郁問:「知道這家人去哪兒了嗎?」他手心開始沁汗。
「前天,還是昨天,搬走了吧。」對方奇奇怪怪看他一眼,把門又關上了。
世界一片死寂。
他後退兩步,整個人迅速沉到黑暗裡去。陳清焰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程程不要他了,徹底的。
第94章
黑暗中, 陳清焰身上裂開很深很深的傷口。
他一個人慢慢走下樓梯,回到家裡。陳清焰沒有開燈,赤腳走到露台, 把禮物放下,扯開領帶, 丟在一旁,整個人癱坐到座椅里安放了身體。
摸出硬紅好彩,陳清焰找了半天打火機, 火光一亮, 他在煙霧繚繞里頹唐了一夜。
這期間,他撥打了無數次那個已經註銷了的號碼。
她足夠冷酷,很像曾經的自己。
早上,陳清焰離開荒漠一樣的家,去了103。他忙碌一整天,但下午準點下班, 直接驅車往華縣去。
兩邊樹木凋零,空氣中到處是一種悲哀的味道。有的年份,冷空氣來的早, 十月的南城也曾飄雪。天空,排的筆直, 荒野伸展, 夯實如路, 陳清焰手握住方向盤, 他心裡有一團黝黑又沉靜的湖水。
但分明, 靈魂又在白晝最後的一絲餘暉里滑脫。
為了避免孤獨,他必須讓許多東西進入眼眶:紛飛的樹葉、塵埃、西山升起的星辰。好像唯有如此,讓他知道,還有種種存在和他一起打量著這個世界。
陳舊的小區,就在眼前。
陳清焰停好車,買了些水果。其實,他很少親身實踐這些世俗生活中的人情來往,他一直在塔中。或者,在燃燒成火焰的愛欲中浮浮沉沉。他唯一一次極認真對待,是在和簡嘉的婚禮上。
那一刻,他同樣是阡陌紅塵里的一名新郎。他在愛,也被愛。
吱呀作響的單元門被推開,沒有電梯,最高不過六層。
這個點,很多個窗戶里已經透出光亮,但老人家沒有。陳清焰上來後,敲了一陣門,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