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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0:28 作者: 蔡某人
真得需要個女人。陳母在掃視完一圈後,心想。
在回答過母親瑣碎而細密的轟炸式關心後,他繼續翻醫刊。
陳母把兒子從頭到腳看了無數遍,還好,沒有出現絲毫想像中的邋遢、頹廢,陳清焰擅長收拾外表遠甚於收拾內心。
她坐在沙發旁,摸兒子的耳朵:「清焰啊,媽想了,你這麼年輕早著呢,要不,再去相親試試?」
陳母不想提周滌非,她快恨死這個女人,神經兮兮像大院裡的爬山虎似的,纏著兒子這堵牆不松爪子。
「媽,我沒心情。」陳清焰頭疼。
陳母立刻瞪他:「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打算娶姓周的進門!我告訴你,除非你爸媽死了,否則,她別想進我們陳家的門!」
陳清焰捏了下眉心,不想交流這個話題,說:「我沒有打算娶她,相反,我會跟她斷了,您放心了嗎?」
說的陳母愣住,幾秒後,趁機而上:「你跟媽說句實話,兒子,是不是心裡還想著程程?唉,想著就去追啊,追不上黏她呀,我跟你說,小姑娘都心軟,她不答應,你就一直黏一直黏。」
剛才,是似真似假的試探口風,陳母有意外之喜:不要周滌非,那趕緊把媳婦追回來。
兩人轟轟烈烈熱戀的那些年,陳家調查過,對方有精神方面疾病,喪父,就一個木訥呆板的媽,最關鍵,對方是陳清焰大伯資助的貧困生,陳家不可避免地在想周滌非完全是衝著錢來的。
如果是強強聯姻,沒什麼好說的,但,這讓陳家異常不悅:簡直忘恩負義!
更何況,對方連最起碼的健康都不能保證,居然還是個老菸鬼。
陳母是理解不了這種神秘性感,只考慮下一代。她承認,自己沒年輕時那麼開明包容了。
「您有空嗎?陪我去看看大提琴,這兩天我有空。」陳清焰不答反問,他合上醫刊,上app,看自己卡上的財產數額。
陳清焰中學時愛敲架子鼓,一個大院,都被他的重金屬風聒噪死,但這格外能引起陳母的共情,因為,她年輕時也是潮人,燙大波浪,穿喇叭褲,喜歡硬搖滾,最愛「槍炮與玫瑰」組合,結婚後,大小姐成將軍家兒媳,自然要收斂,搖身一變,賢妻良母。
但骨子裡,有一種old fashion。
「怎麼,想學大提琴啊?」陳母精神一振,「對了,你上大學那會喜歡過one republic是不是?那裡頭的大提琴手挺帥一小伙,我記得。」
陳母能講一口流利英語,說樂隊名字時特意美式發音。
簡嘉在胡桃里那段前奏,又迴響起來,她纖長的小腿一伸,就伸他眼睛裡去了……陳清焰卻不願跟母親懷舊:「您有什麼建議嗎?」
「這個啊,關鍵要適合手型。」陳母有興趣,抓起兒子那隻好手嘖嘖稱嘆,但又立刻生氣醫鬧的破事。
「我主要考慮品質。」陳清焰被她捏揉的不適,打斷她。
「行啊,私人定製,義大利德國的一把琴幾百萬但我看不適合你,傻兒子,你初學,一萬塊夠你的了。」陳母調侃他。
簡嘉會拉大提琴,但就算住進新家也從沒見過所謂大提琴,應該是賣掉了,陳清焰決定去和歐洲制琴場有合作的琴行看看。
他一點不在意醫鬧的事,除了給醫院添麻煩,這讓他自責。
陳家會查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當然,103一小時內就可以從總後調來大部隊,真槍實彈的那種,這麼囂張的態度簡直是典型的找死。
夜深時,陳清焰再一次把那些信件擺開,和簡嘉的日記本做對比,每看一次,他就覺得靈魂漂浮一次。
不是像的問題,是一樣。
他不相信同樣練習一個字體的兩個人,書寫習慣、細節會一模一樣。
但又沒辦法展開想像,還是時間的問題,時間阻止展開想像,那個時候,程程太小了,小到根本沒辦法寫出這樣的文字,關鍵,他不認識她,一點都不認識。
文字依然詭譎,幽幽散發著苦香。
如果說,以前是苦惱於信件里那些晦澀的比喻,如今,陳清焰更苦惱於為什麼這些信,更像是出自於小程程之手?
他抽完一支煙,打簡嘉的電話。
簡嘉在吹頭髮,沒聽見,周瓊跑進來把扔在客廳的手機給她:
「新鈴聲也不咋樣!」
她接了,因為簡嘉覺得他的手,至少有一部分原因在她,如果她沒有亂跑亂喊。
「程程,知道勃洛克的那首詩嗎?」陳清焰捏著信,聲音低沉,「火焰,就是過去的夢幻,怎能夠點亮失明的眼睛?下一句是什麼,你知道嗎?」
簡嘉當然知道,她記性好,和陳清焰一樣:「而白晝本身,對沉睡的心靈而言,只會比那黑夜更為幽暗。」
陳清焰心被什麼撞開。
信里的詩,都偏冷門。
簡嘉自然接上後,想起什麼,她惶惶要掛電話,卻聽陳清焰說:「程程,是你嗎?我是說那些信,你明白我說什麼。」
這是正常人無論如何發揮什麼樣奇譎的想像力,都想不到的一件事。
畢竟,沒有人能跨過去時間的激流。
簡嘉眼睛閃了閃,她忽然萎頓極了,聲音小小的:「不是我,你跟她的事從來都跟我沒關係,你不要再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