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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0:28 作者: 蔡某人
不可能。
陳清焰的大腦和眼睛不匹配,他「嗯」了聲,眼睫快速閃了一下,等簡嘉離開,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
兩年裡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像幽靈,站在對面的郵輪上看著他,是如何擁吻他的新婚妻子。
周滌非坐錯車,靈魂離開身體一樣地回到酒店,第二天,得知陳清焰請假,他真的在香港。
可是,她沒有任何勇氣。
獨自在黑夜的港灣里遊蕩時,她看到了陳清焰,靈魂又回來。但是,那個女孩子始終背對著自己,細細的腰,黑長的秀髮,她甚至可以看到欄杆處女孩子白皙的一截小腿。
兩人在迷人的夜景中,像兩頭沉默的獸,彼此對抗。
陳清焰的眼睛由冷變熱再到冷,久違的憤怒,對,是憤怒,湧上眼睛裡,變作最徹骨的寒意。
他看到她哭了,但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裡的話,他讀得懂:
你愛她嗎?
陳清焰在簡嘉端著咖啡再一次來到眼前時,推開了,極其冷漠:「你打車回酒店,我有事要處理。」
他心裡滾著一團火,要把自己燒死,但是死,也要拉上周滌非這個女人一起。
兩艘郵輪,眼見慢慢錯開。
很快就靠岸。
陳清焰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遊輪的編號,還有,周滌非進去的窈窕背影,他控制不住自己心率過速,這一回,他不能讓她走掉,她想消失?沒那麼容易。
「那我在酒店等你。」簡嘉攫到他深沉黑眸里噴薄的狂亂,莫名心悸,在上岸的那一刻,想要再牽一下他的手,第一次,聽他用無比潔癖的口吻說:
「程程,麻煩你不要碰我。」
第33章
伸出去的手, 縮回, 在半空中像是打了個蒼蒼涼涼的手勢。
陳清焰混進人群,很快的,消失。
簡嘉在心裡說:回頭看看我,看我一眼。
沒有。
他一次也沒有回頭。
簡嘉一個人, 慢慢地走到路旁, 在等待打車的時間裡, 有男人來獻殷勤, 說的粵語, 她聽不懂,但可以看清楚對方的眼神。
男人對女人的那種眼神。
裹了裹披肩,她抿緊嘴,覺得香港很冷, 一點聲音都不想發出,整個世界都失語。
回到酒店後, 沒有開燈,還是一個人, 坐在黑暗裡發很久的呆。
明明,上一刻, 他還在吻她。
熱的,軟的, 迷醉的。
簡嘉第一次覺得自己漂浮在一場充滿繁複秘密的婚姻里, 陳清焰, 既是傷口, 也是刀鋒,是曉菲姐姐嗎?也許是,也許不是,她最終把燈打開,把東西丟進小拉杆箱,收拾一圈,開始給自己訂票。
無論是高鐵,是飛機,她要想辦法儘快離開。
但離開前,她還是選擇等待,握著手機,來到露台。原來這裡可以看得到維港,霓虹點點,好似星河從天上逶迤而來。
風忽然大起來,想變天。
黑裙子。
陳清焰在疾步撞開幾人後,準確無誤的,抓到了周滌非。
她更清瘦了,被扳過肩膀,和陳清焰目光碰上的剎那,周滌非抱緊了他。
根本不給他發火的機會。
陳清焰本來想殺死她的心都有。
「是她嗎?我嫉妒她……」周滌非在他懷抱里開始不住流淚。
街上不時有人把目光投過來,可是,無所謂,兩人都一副隨時準備下地獄的心腸,陳清焰在她額頭上兇狠地吻了一通,擁住她,面無表情地穿過人行道。
走進一家酒店,開了房。
簡直像一個洶湧又腐朽的夢。
他把人直接摔進大床,一言不發,周滌非彈起來,重新去抱他。
「我知道我不該再見你,這樣不道德,可我沒辦法,對不起,你永遠是我唯一不想離開這個世界的原因,」她哭的聲音,在陳清焰的心臟上颳得鮮血淋淋,「我愛你。」
在耍他嗎?
陳清焰的怒火,被點回來,他不動,冷冷告訴她,親口的:「我結婚了。」
愛,真是個可笑的字眼。他知道她看到了什麼。
「你不愛她對不對?」周滌非有一種非常脆弱的美麗,她問話時,永遠都像是陳清焰在辜負。
他冷笑:「你愛他?」
雙方都非常清楚彼此的答案。
「周滌非,我現在還是願意給你選擇,我離婚,你也離婚,敢嗎?」陳清焰說這話時,果決如初,他從不缺乏執行力。
酒店的環境一般,他就近選的,甚至對於向來講究的陳清焰來說,這裡,太糟糕,空氣中有股混合著往事發霉的味道。
周滌非痛苦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陳清焰說完,他覺得自己應該瀟灑地走掉,但沒有,他嘔心瀝血地再次等到她,怎麼會走?
看到她晃了一下,陳清焰沒說話低頭看看周滌非的鞋子,把人按下去,蹲下來,替她脫掉高跟鞋。
很自然的。
他曾經多麼習慣服務她,心甘情願的,根深蒂固的,此刻,根在,那雙被磨出紅印的腳,都是長到他眼睛中的枝枝葉葉。
讓他一葉就可以障目。
周滌非沒有拒絕。
她靜靜地由著他為自己輕柔地放鬆被高跟鞋謀殺了一天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