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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0:28 作者: 蔡某人
「爸呢?」陳清焰開始脫外套。
「徐副司令來了,在軍務科商量事兒呢。」陳母忙著給他掛衣服,一扭頭,見陳清焰兩條長腿一盤,歪在沙發上揉眉心,知道是累,忍不住又想嘮叨他,無非就是當初腦子進水去學醫自討苦吃諸如此類,忍了忍,沒張這個嘴,費了好大勁兒。
「清焰,」陳母往他身邊一坐,這個欲言又止的口氣,一出來,陳清焰就知道親媽想問什麼,眼皮也不睜,聲音低沉:
「那女孩子還可以。」
陳母心下一喜,想攛掇他多說兩句,見他沒興致,只好往別的地方打岔:
「昨兒剛替你回絕了兩家,一家是隔壁你張爺爺的外孫女,聽說出國回來了,博士,比你大一歲,年齡倒在其次,說真的,雖說小時候見過兩回挺方正一孩子,但前兒見怎麼個頭那麼矮,我疑心那孩子是不是小學畢業就沒長個兒了,不精神……」
他不接腔,知道接了沒完沒了,假裝睡著。
陳母獨角戲說了十三分鐘。
然後,他真的睡著了,陳母拿來自己鍾愛的波斯菊大絨毯,給兒子搭上。
等再醒來,家裡來了客人,談部、隊工程招標的事宜。
部、隊這塊一直自主招標。
但這不是招標辦的職責嗎?他記得,一般不通過網際網路發布招標公告,陳清焰皺了皺眉。
在建委的大姐跟堂兄都在。
對方是個白淨的年輕人,戴著眼鏡,很斯文,完全不像是個商人,而且,以他的年紀,未免太年輕。
陳父喜歡抽港版萬寶路,吞雲吐霧,拖著不緊不慢的腔調跟小輩談話,大姐偶爾插兩句,陳清焰對此毫無興趣,轉身上了樓。
端上來切好的水果、點心絲毫沒動。
「爸今天見的什麼人?」陳清焰在陳母上來給他送牛奶時隨意問,陳母也答的隨意,「許少陽的兒子,現在,許家的生意都是兒子接手,這次來,談招標的事。」
「軍隊不是十年前,爸年紀也大了,這些事,少沾為妙。」陳清焰放起CD,響起的,是周滌非次愛的德彪西。
「他一後勤部部長,本來就管這些,他不管,誰管?又不是早先在參謀部。」陳母在開著暖氣的房裡換上真絲旗袍,給他熨起襯衫。
陳清焰靠在鋼琴上,很沉默,片刻後說:「您知道我說的什麼。」
「你爸是心裡沒數的人嗎?」陳母怪他。
這年輕人,有手腕,能進得了大院,而且竟然輕易能見到父親,陳清焰忽然想起什麼,諷刺地笑笑,「跟許家打過交道的,基本都出事了。」
最近一個,是簡慎行,南城專管市政建設的副市長。
但許家,屹立不倒生意全面開花。
「你這孩子,想說什麼?還知道你爸年紀大了?你看老大的閨女,馬上小升初了,你呢?我對你要求可放到最低了,只要別給我領回來個男人就成。」
陳母回眸瞪他,很不滿,陳清焰自幼是被全家寵慣了的,要做什麼,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去學醫,也是自己拿的主意,當初,因為家裡關係,死活不願進103,虧得103骨科是重點科室,領跑全國,才勉為其難進去。
陳清焰沒有說話。
第二天,專家門診,遇到瑪莎車主許遙,陳清焰一點都不意外,滿足她一切無理要求:許遙非要做檢查,不做,就是醫鬧的架勢,陳清焰看看她,低頭開了一堆檢查打發走人:
「先去預約。」
許遙假睫毛又密又長,沖陳清焰眨媚眼,不忘撫弄一頭捲髮,那樣子,要多膚淺有多膚淺:「陳醫生,你再幫我摸摸腰嘛,這兒,這兒,都很酸的。」
她摸的胯骨。
放蕩不羈的性、騷擾。
陳清焰面無表情:「抱歉,幫你轉關節科,我看不了。」
他要把這個女人丟給隔壁同行。
「哎,」許遙忙拍下他要提筆的手,什麼鬼關節科,她是來看他的好不好,許遙停止搔首弄姿,托腮問,「陳醫生,下班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謝謝,沒空,」陳清焰對實習生示意,「下一號。」
許遙被實習生客氣地「請」了出來,她躲開,「別碰我,真討厭。」說完,翻個惹人嫌的白眼。
八公分的鑲鑽高跟鞋在醫院走廊踩得目中無人,每一步,胯扭到位,又十分穩,牢牢抓住地面。實習生在後面看著她的胯,笑,告訴了陳清焰。
出電梯,走到大廳,幾個保安牽著警犬德牧在溜達,許遙一撩頭髮,眼睛裡閃過極度震驚的情緒,什麼鬼醫院!
103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還不夠嗎?弄幾條傻、逼大狼狗是要做什麼?
問了句路人,才知道前幾天剛發生醫鬧,三個醉酒大漢砸了骨科急診。
呀,骨科?許遙一個激動。
不容多想,視線里走來個熟悉的身影,她更激動了,在公共場合大聲喧譁:「程程!程程!」
大廳里,目光紛紛投向她,許遙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沒素質,她從小沒素質慣了。
相反,她總帶點惡作劇的心理。
簡嘉手裡拎著從門口餐館買的熟食,看見許遙,很意外,甜甜笑著走過去,只能受她牽連,被人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