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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40:28 作者: 蔡某人
簡嘉聲音便小了下去:「那你回來注意安全。」
話被風颳跑了,太輕,也不知道周瓊聽見沒,大長腿一跨,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窗搖下來,簡嘉看著那張明艷艷的臉上嘴巴像被撬開的河蚌,一開一合:
「我難聽話說前頭,簡嘉,我不是做慈善的,你能放得開我就帶你,你要是還放不下你官小姐的架子,趁早滾。」
難聽話說完,車窗搖上去,但還是漏出一句:「坐車別坐過站。」
簡嘉鼻子一酸,急著逃,跳上公交車後,那顆眼淚到底只打轉,沒掉,有進步。
學費是周瓊先墊的,日後還。
她人不壞,就是嘴巴毒,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呢,簡嘉想,不過,總比嘴巴抹蜜翻臉就不認人的好,這一年多,爸爸出事,二十年沒嘗過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簡嘉嘗了夠,一嘴巴的黃連苦。
草草沖了澡,渾身疼,簡嘉望著暑假開學也沒心思拆掉的淡藍蚊帳,想:會好的。
還有媽媽呢。
沒幾天,大腿就是一片淤青,好在她聰明,打小學東西上手快,一個月後,像模像樣了,這個時候,露露老師的美甲店開張,□□無暇,會讓簡嘉幫著帶學員練入門,一來二去,人情倒還了不少,但錢是一分不能少。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三個月過去,周瓊跟簡嘉開誠布公又談了一次:
「我幫你聯繫了,胡桃里可以拉大提琴,但肯定沒你趕一場舞掙的多,畢竟,胡桃里是清吧,你先試一試,九點在胡桃里拉大提琴,十點來『齷齪之徒』,十一點半能回宿舍。」
簡嘉沒得選,只有感激,沖周瓊磕磕巴巴地笑:「我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
「別介,整虛的沒用,來點實在的,」周瓊手一伸,翻個白眼給她,「你到時別忘還錢。」
三句不離錢,周瓊是窮孩子出身,上的S大成教,混個文憑而已,課不怎麼上,一天到晚趕場跳舞掙錢,自力更生,又不是賣,最多被揩點油,摸去個幾把,死不了人,周瓊覺得自己雖然窮三觀還算紮實,而跟簡嘉的緣分往好里說是髮小:
當年,住鄰居,自己老爹是菜販子,起早貪黑,小區里每天早四點半周遭住戶準時聽周家小破車轟隆隆打火,簡父那會兒是市長秘書,後來,前途光明坐火箭似升遷,卻也低調多年。
兩個小姑娘,嘀嘀咕咕整天湊一塊兒,關係挺鐵,到了青春期,周瓊才慢慢意識到階層有別:簡嘉天天拉大提琴,跳芭蕾,自己下了學卻必須得去菜市場往攤前一站回答土豆茄子多少錢一斤。
想疏遠時,簡家搬了,這一斷,到上大學巧合續上,卻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小女孩的友情早隨風去了。
等簡嘉家裡出事,簡嘉主動找上來,沒說話,先鬧個大紅臉,後來,說話了,哭得滿臉糊糊一糰子水光亮,緩不上氣,嚇周瓊一跳。
不過,這個時候,本為學校名譽校董的簡父出事,已經滿城風雨了。
一切心照不宣。
周瓊討厭她二代身份,天然仇官,平時看到這類新聞是拍手稱快,這一回,也不例外,但簡嘉哭成狗的瞬間,還真像被全世界拋棄的小狗崽,周瓊忽然覺得她可憐:
想起童年時的簡嘉,生人跟前害羞,熟人跟前瘋癲,但總歸大方,能分享的絕不私留,況且,兩人還合計過很久一段很荒唐的破事,靠這點還算美好的回憶支撐,三天小諷,五天大諷,她一方面是真想挖苦簡嘉,一方面又覺得這樣對她未必不是振作的好法子,真奇怪,周瓊摸爬滾打獨立自強,成年後,明明最討厭簡嘉這類十指不沾陽春水蜜罐子泡大的妞兒,偏偏磨合著,還有一股彆扭的和諧感。
女孩子之間的相處,很微妙。
很不幸,簡嘉在胡桃里沒出事,來「齷齪之徒」立刻就惹了麻煩。
剛開始,台上還挺不錯,簡嘉比周瓊想像的堅強。
其實不然,滿眼的低胸紅唇大長腿,自己也是,簡嘉先是暈眩,忍住不露怯,無奈太吵了,她開始嚴重耳鳴,燈光一打,四面八方的眼睛都匯集到台上,後頭DJ扯著嗓子助興,酷炫似風,狂野如狗,簡嘉聽不到他喊的什麼,心跳的快壓不住,暗流涌動,她畫著自己都害怕的大濃妝,立馬風塵氣上身,她不是簡嘉,她成了□□里的薇薇,記住這一點,就好了。
簡嘉惶恐地又強作鎮定地想。
舞池裡響起的音樂是色氣滿滿的《Earned it》。
又性感又纏綿,懶懶的,和男人們曖昧粘在姑娘們身上的目光完美貼合。
陳清焰也不例外。
在三五狐朋卡座這邊。
一桌子blingbling發光的洋酒,不知真假,但台上的姑娘們是貨真價實。
陳清焰完全垮在那,眯著眼,四肢懶散得不行,聚光在姑娘們身上,眼睛裡是審視的笑。不過,表情還是一副性冷淡。
「你看最左邊的那個,腰真他媽細,屁股也忒翹了點,現在小姑娘都吃什麼長成這樣的?」程述的視線粘在簡嘉身上。
大家哼哼地笑,也忒淫、邪的。
是個男人都會意,這個年紀,看姑娘可不是小少年,臉紅心跳,小手摸了都覺得玷污女神,眼下,姑娘們沒穿衣服的模樣都在腦子裡勾勒一百八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