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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34:52 作者: 川瀾
    陸星寒一邊往外走一邊跟他說:「你別總死腦筋,滿地的樹啊草啊小貓小狗,哪個不能編一段。」

    「哥,那是你,不是我,」容瑞糾結捂胸,「再說了,樹啊草啊我還能想到歌頌一下,小貓小狗怎麼編?詞要唱什麼?你說的也太容易了,唬人呢。」

    陸星寒在他肩上拍了下,「行,既然你這麼說,那今天我就唱小貓小狗。」

    容瑞一臉不相信。

    上午的環節進行順利,陸星寒狀態極佳,但仍然按袁孟囑咐的,收斂鋒芒,故意學得慢點,賣萌多點,不再明顯出挑,同框時,不動聲色把鏡頭中心讓給梁忱。

    林知微一直在攝像機後面看著,眉不自覺蹙緊,她注意到袁孟離得不遠,走過去想尋機會問問,卻發現袁孟的表情比她更糟,一臉憋悶。

    「小林老師,你過來了,」袁孟跟她打聲招呼,繼續轉向場內,親眼看著陸星寒明明能順利唱下來的一段硬生生錯了幾個音,讓對組的梁忱取了勝,他臉色更難看,暗罵一聲,「瞎搞什麼。」

    林知微知道他埋怨的不是陸星寒。

    袁孟左右看看,沒人留意他們,這才鬱悶地吐口氣,低聲說:「小林老師,你不是外人,我跟你講講這事,你說氣不氣,還記得你在車庫差點出事那個晚上吧?我臨時接了個電話。」

    林知微怎麼可能忘。

    袁孟朝上指指,「公司老闆打的,把我劈頭蓋臉訓一通,說我不會帶人!」

    他攤攤手,「拜託,現在男團發展勢頭多好,陸星寒漲粉漲得像坐火箭似的,他紅了,自然帶動全團,幹嘛非要均衡發展,當是搞共同富裕啊?憑良心講,他們三個的資源待遇是絕對公平的,發展好壞全靠個人水平,有強有弱是正常,強的一定要給弱的讓步是個什麼道理?」

    林知微順著他的話,找到其中的關鍵問題,「是要陸星寒給其他兩個成員讓步,還是……只給小隊長讓步?」

    袁孟被她問得一頓,半眯起眼,「……只給梁忱。」

    「你這麼一說,我又記起來,」他補充,「節目組不希望雕琢痕跡太重,所以拖到昨天才通知今天需要現場創作,要大家儘快準備,梁忱在這方面不是強項,要換以前早慌了,可這次一點不著急,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林知微也不禁存疑,看向正在場中的梁忱,他站在陸星寒身邊,稍矮小半頭,但身體略前傾,鏡頭裡會顯得更扎眼一些。

    節目錄製到下午三點多,終於進行到現場作唱的環節。

    四周山明水秀,陽光正好,嘉賓們清一色穿著改良款的民族風服飾,畫面相當賞心悅目。

    節目組給每人發了把吉他,擔當串場引導角色的工作人員再次在鏡頭前說明,創作時間十五分鐘,不要高深文藝,不要悲情消極,找來的五十個苗族姑娘評審團喜歡簡單上口的,要爭取讓她們打出高分。

    苗族姑娘們坐成好幾排,個個笑顏如花。

    容瑞很不幸,抽籤第一組就輪到他,他心底里其實很聽陸星寒的話,唱的是吊腳樓下的小草,雖然曲子單調重複,詞也直白得過分,但剛好跟他的兒歌式唱法很搭,再配上符合他人設的嚴肅表情,意外的可愛,姑娘們不吝嗇地給了好幾個高分。

    其他專業歌手們則各有風格,氣氛一路推高,到達第四組梁忱時,幾乎是最好的時間點。

    梁忱起身來到場地正中,調整話筒架的位置,坐下按住琴弦,手指在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悄悄打顫,他穩住,深吸口氣,對著近鏡頭一笑,「臨時寫的,有點粗糙,大家隨便聽聽就好。」

    但第一句歌剛出口,現場眾人看他的眼神就隱隱變了。

    如果臨時寫的能有這個水平,那梁忱實力絕對不簡單。

    雖然唱的是苗寨里隨處能見的普通竹葉,可無論詞曲都很成熟,完成度相當高,只可惜唱功弱了些,稍顯瑕疵。

    等他唱完,苗族姑娘們紛紛舉手歡呼,高分送上,還有大膽地給他飛吻,梁忱有些激動,下意識看了看最後一組的陸星寒。

    陸星寒不閃不躲跟他對視,還大大方方笑著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梁忱目光游移了一下,也給他回了同樣的手勢。

    等跟梁忱同組的另一位嘉賓唱完,場地空出,陸星寒把衣袖挽了挽,提著吉他走到中間,他沒坐,把話筒架拉高,吉他背在肩上,順手劃弦。

    苗族姑娘們紛紛屏息,聚精會神盯著他的臉完全移不開眼,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全場無聲,都在看他。

    包括正在場外的林知微,她默默抓緊包帶,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緊張。

    陸星寒手指一扣,琴聲消失,他抬頭,餘光留意到人群邊緣不起眼的地方,由遠走近的秦然,秦然戴著漁夫帽平光鏡,低調得讓人難以發現。

    另一邊,秦思思換掉滿身名牌,穿著節目組的工作服,站在跟秦然相反的另一邊,正在躲躲藏藏偷瞄著他。

    陸星寒收回視線,唇角挑起,不再理會那些不值一提的閒雜人,專注地望向林知微的方向。

    他把話筒架提起,轉轉角度,正對著林知微。

    「這樣可以麼?」

    導演給他連連比OK。

    陸星寒骨節明晰的修長手指一撥,琴音乾淨清透,盡數攏進現場的收音話筒。

    他桃花眼微彎,溢滿細碎的光芒,「歌是認真寫的,我也認真唱,詞曲可能有點幼稚,要是不好聽,拜託大家也給給面子。」

    苗族女孩們和嘉賓組全笑了。

    很快恢復寧靜。

    陸星寒撩動琴弦,輕嘆口氣,筆直凝視林知微,悠然又深情地緩緩開口唱。

    「讓我做只小狗好嗎?

    每天對你搖尾巴,

    不吃不喝也好,不眠不休也好,

    只要你招招手,笑一笑,

    我就義無反顧朝你奔跑。」

    林知微腳釘住了一樣不能動,被他黏稠的目光緊緊箍著,呼吸不由自主放慢,擁堵在胸口。

    他笑起來,曲調變得更輕快,聲音清甜,滿是愛意。

    「讓我做只小貓好嗎?

    每天緊緊纏著你呀,

    小魚乾都給你,毛線球也給你,

    只要你親親我,抱一抱,

    不要留我在孤單里煎熬。」

    明明很輕鬆可愛的詞曲,可林知微說不上原因,竟然湧起難以言明的鼻酸。

    整個拍攝現場密集的人潮,那麼多高身價的大咖明星,旁邊還有五十個如花似玉的苗族姑娘,全都像不存在了。

    彼此的目光穿過各種障礙去交纏,有時對視,有時被隔開。

    但隔開的那些東西,又變成透明的,不需要去躲,也能準確找到對方在哪裡。

    林知微手心裡全是汗。

    烈日再高,仿佛也沒有他晃眼。

    陸星寒繼續對她唱----

    「讓我做只寵物好嗎?

    不用很高,不用太大,

    能跟著你就好啊,

    能被你愛,就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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