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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34:52 作者: 川瀾
    她抱緊衣服, 安全感增加些許, 繼續等了袁孟一會兒, 他仍舊沒過來,再看看手錶,吃飯的同事很快要回來了,她們出發前,她必須把手裡的東西全部打包好,而包裝袋和盒子, 都落在車裡。

    林知微自我安慰片刻, 摒除雜念, 大著膽子快步走下去,車庫裡面空間巨大,為了照顧不同樓號的居民停車,類似商場一樣按字母順序分了很多區,互相之間用牆壁隔斷,巨型迷宮一樣。

    視野之內車輛幾乎停滿,節次鱗比,她小跑著按車位編號尋找工作室的那輛越野車,轉過幾個角才找准位置,出了一頭汗。

    打開掀背式的後備箱,裡面跟預想一樣,乾淨而且用品齊全,林知微終於鬆了口氣,開始鋪開衣服,一樣樣疊好分裝打包,逐漸進入工作狀態。

    怪聲是在裝起最後一件衣服時發出的。

    像鞋底拖拉著磨蹭地面。

    林知微起初以為是包裝袋的聲音,很快發現不對,那種皮膚發涼的感覺再次強烈襲來,她頭皮倏地一麻,心裡警鈴大響,沒有貿然回身,而是迅速把袋子封口,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

    她心跳轟轟作響,餘光向後掃,隱約看到一個靠近的高大人影,沒時間搜尋更好的防身武器,直接提起離手邊不遠的小型滅火器,飛快拽下箱門,頭也不回直接搶步上前,準備拉開后座車門,鑽進去鎖死。

    這已經是她在緊急關頭能想到的,最快最安全的方式。

    但手剛搭上車門,後面的人影忽然加速,帶著熏人酒氣朝她直撲過來,林知微咬住牙關,再次確定肯定不是善類,她抬起滅火器猛一回身,直接朝來人狠狠一砸。

    這人雖然醉,但動作敏捷,似乎早料到了似的,頭一躲閃開,用手臂擋住,呵呵一笑,「林,林知微,幾個月沒見,你又漂亮了。」

    林知微神經一炸,她還當是誰!搞半天是這個變態!

    陳辭那個極品渣男的經紀人,幾個月前的那次合作上,早在陳辭開始套路何晚之前,這經紀人就以她長得好看,要送她出道接戲做大明星這種俗爛誘餌,三番五次背地裡騷擾暗示她。

    她噁心得不行,乾脆放棄那一單,執行了工作室的規定,寧願扣掉大額獎金接受處罰,也強行中途退出。

    她沒對任何人細說,只委婉提醒過何晚,陳辭的團隊不太好,最好少接觸,以為這事就此了結了,本期節目裡就算再碰上也可以當作沒發生。

    他竟敢尾隨著來堵她!

    在車庫門口被人窺視的不適感,肯定是他沒錯!

    林知微拼命抽回被他制住的滅火器,舉高了專朝他臉上撞,撞出一點空隙,手忙腳亂摸到兜里的手機,急忙去解鎖,但手上汗太多,指紋鎖密碼遲遲不能識別。

    這經紀人將近一米八的身高,很壯,滿身肌肉,被滅火器打中下巴,劇痛消耗掉最後的耐心,他大手扇過來,一巴掌扯掉滅火器,悶聲墜地滾出老遠,他上前抓林知微的肩膀,她大聲呼喊希望有人注意。

    他打著酒嗝哼笑,「喊什麼喊,我剛才檢查遍了,根本沒人,上次我態度好,你不干,這次本來也沒打算動你,誰叫陳辭出事了,」他越說越暴躁,整個人借著酒勁歇斯底里,「老子從下午一直折騰到現在,給他到處打點求情聯繫公關!屁用也沒有!」

    林知微終於解開手機鎖,拇指顫抖著摸索到撥號,經紀人卻在這時候一把拽住她,往相隔不遠的樓梯間裡拖,他力氣太大,林知微手機一下子脫手,砰的掉在地上,停在撥號界面根本還沒來得及按下數字。

    「你給誰打電話?!」他怒目圓睜,兇相畢現,手勁更重,「老子想玩個女人這麼困難?!這圈子哪個女的不是主動扒著想紅想上位,你TM倒好!瞧不起老子是吧?!」

    「老子帶個陳辭,好不容易熬出頭,錢還沒賺幾個,上個節目讓全網黑,今晚上就想泄泄火怎麼了?!我告訴你,他名聲完了,你要是老實點,明天我就雪藏他,讓你出道,讓你當大明星!」

    林知微掰開他向後跑,兩三步就被制住,她嗓子喊啞,整個車庫裡只有回音。

    她拼命掙扎,臉白得像紙,「我同事六七個人約好在這見面,他們馬上就來!跟我一起下來的人就在門口打電話,隨時會來找我!你現在放開!我當這事沒發生!」

    「什麼人,哪有人?」他面目扭曲,「憑什麼要我放開?我喝酒回來從車庫外面經過,正好看見你自己下來,大半夜還穿裙子露小腿,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扯住林知微的手臂硬是往前帶。

    前面就是樓梯門。

    整個車庫,這樣的門各個方向足有二十多個,有步梯有電梯,直接通往各個高層住宅的樓上,如果設施完善,應該到處有燈有監控。

    但她所在的這片區域,通往的卻是剛剛落成,尚未交工的二期新樓盤。

    一期樓盤入住率高,社區里不能為了拍節目影響正常業主們生活,所以才把這片未經正式使用的區域專門劃給節目組臨時停車,沒安監控,也正好保密了各位明星藝人的隱私。

    樓梯門裡黑漆漆一片,像能把人吞沒的黑洞。

    林知微用盡全力掙開一隻手,再去夠手機已經不可能,她不放棄地一直大喊,手在身上各個兜里胡亂摸索,希望能找到救命的東西,最後蹭過頭髮時,摸到腦後某個細長堅硬的物體,攥下來一看,是剛才講題時,盤頭髮隨手用的一根鉛筆。

    她害怕到最極限,生理性眼淚沁出,但手上半點不含糊,咬住牙,盡最大可能握緊筆,當刀一樣往他身上狠狠捅。

    這是給陸星寒畫了重點的鉛筆。

    出來時她還信誓旦旦對他說沒有危險,不需要送。

    她囫圇吞下所有狂卷的恐懼怯弱,睜大眼睛,極其強硬地往後掙,拖延時間,眼前是模糊的,耳朵里也什麼都聽不見,到處爆炸一樣亂響。

    林知微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誰。

    但總有某個意識在戳刺她,不斷重複,讓她堅持清醒,會有人來接她走的。

    腳幾乎要挨到樓梯門的門檻上,裡面漆黑一片,她死死按住牆沿,男人拖拽的力氣越發大,她手指泛白,無論如何不肯放開。

    她快挺不住了。

    所有極限即將掙斷時,鉗制她的力氣陡然間一松。

    林知微站立不穩,搖搖晃晃跌靠在背後的牆上,不敢置信地抬頭。

    男人被一隻筋絡暴起的手硬生生扼住了咽喉,眼球凸出,驚恐無措地張口,緊接著一件衣服劈頭蓋臉罩住他,衣袖繩索似的纏過脖子,在後面狠狠紮緊,他終於發出的呼聲極其沉悶,慌忙在呼吸困難的臉上胡亂撕扯。

    下一秒,他整個人被一腳踹進黑黢黢的樓梯門,砰地摔進去。

    林知微眼都不會眨,任蓄積的淚淌下去,終於看清楚了出現在面前的人。

    「等著我。」

    給她的,只有這一句嘶啞到幾乎聽不清的話。

    樓梯門輕飄飄關上,不等她反應,讓人毛骨悚然的毆打聲頃刻傳出,拳腳不顧一切重擊在肉身上,男人恐懼的痛苦求饒盡數蒙在衣服里,直到氣若遊絲的聲音也發不出,只剩下強勢者單方面無休無止的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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