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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30:01 作者: 雲檀
    那般清俊男兒,當真是世間少有,孤傲冷清,膚色蒼白,時常面蘊病容。

    綰綰在草堂多年,對燕簫為人甚是了解,無情孤僻,行事更是詭譎難測,但偏偏這樣一個男子,卻在鳳夙的教導下精通五行八卦,鬥智陰謀心機無一不精。

    在燕簫尚未成為帝君之前,他便統領殺手數萬,心狠手辣,為達目的無惡不作。用白玉川的話來說,燕簫和鳳夙師生二人狼狽為奸,勾結在一起,試圖翻覆大燕朝綱。

    包括燕簫本人都不能否認的是,曾經在某一段時間內,凡是他不喜之人,必定下達必殺令,藉機剷除異己。

    身份尊貴外加武功深不可測,像這種人必定草菅人命,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裡,尤其那人還是燕簫。

    其實從某一程度上而言,燕簫和楮墨很相似。

    楮墨是死過一次的人,若不是用七星陣續命,絕對活不過今時今日,像這種時刻遊走在生死地帶的人,心狠手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自己不好活,也不讓別人活的舒心自在紆。

    而燕簫呢?燕簫因為宿疾纏身,命定不過三十,再加上近幾年一直忙於算計他人,七情六慾不清淨,時常傷身傷己……日前又因為鳳夙的原因甘心獻出心頭血,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若他對鳳夙的活死人之身不甚在意,他尚且還能勉強活到三十歲,但問題是經此一事,他只有三年可活,也許三年都不到,他便會魂歸九泉,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宿命。

    那日,這位濁世佳公子潛入無名湖之中,也就是那一夜,阿筠差點被武寧用毒害死。

    燕簫問她:「夫子如何才能化解活死人之身?」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她眼神閃爍,小聲嘟囔。

    他深深的看著她,目光宛如天際耀眼奪目的星:「綰綰,我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若你有辦法,還請看在我入湖的份上,如實相告,不勝感激。」

    她很為難:「……不是我不肯說,實在是兇險,況且長老們一再告誡我,不要插手人間之事。」她也很想幫燕簫和鳳夙,但她想到了她的身份,想到了此方法存在的弊端,難免有所躊躇。

    燕簫看著她,若有所思:「如果因為方法兇險,你不肯告訴我,其實大可不必,我既然入了無名湖,自是下了狠心,凡是你說的,但凡這世上有,我便親自取來。若是後者,你顧及長老,鮫族歷來規矩如此,我總不至於強逼你,讓你壞了規矩,以此受罰……我可以等,你如果想通了,可以隨時過來找我。」

    她沒想到燕簫會這麼說,一時有些神情發愣:「簫哥哥,你肯為姐姐去死嗎?」

    「自然。」毫不猶豫的回答,有著令人信服的安定。

    她笑了,有些欣慰:「姐姐很幸運,因為她遇到了你。」

    燕簫忍不住笑了:「如果你拿這個問題問夫子,她的回答也會和我一樣。」

    「可姐姐對你……」她驀然止了話,那樣的話總歸有些太傷人。

    燕簫卻不以為意,接了她的話:「很冷淡?」

    「你別往心裡去?」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和尷尬了。

    燕簫神色冷清,唇角勾了勾,算是笑了,語聲淡漠:「她在佛祖腳下長大,每天誦經,所有僧人都看破紅塵,教習她淡看七情六慾,她對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凡事需要對比,方能彰顯出她的有情。從她成為我夫子以來,她替我承擔罪責,經受刑罰,完全脫離一個夫子的職責所在,這樣的她,對我又豈是無情的?」

    她愣了愣,聽了燕簫的話,難免心下認同,她以為她把一切都看的很清楚,想不到看的最清楚的那個人並不是她這個局外人,而是燕簫這個當事者。

    「你和姐姐果真是鶼鰈情深。」她忍不住感慨,不期然想起了楮墨。

    燕簫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她靜靜的看著燕簫,正色道:「簫哥哥,我可以告訴你,方法我有,但……恕我不能告訴你。」

    折壽之法,想來如果姐姐知道的話,也不會同意的吧?

    綰綰以為這件事情就此作罷了,直到數日前,鳳夙被人當成白髮女鬼,試圖誅之,燕簫似乎下了狠心,再一次入了無名湖,無意中救了她。

    她沒想到一夜歡愛,會讓她珠胎暗結。

    伴隨著懷孕,她的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鮫身散發出五彩光華,奪人眼目。

    此事引起長老的注意,她性子倔傲,不肯言明,楮墨對此事毫不知情,怎能連累他?更何況,鮫族雖然不涉足人間之事,但長老們卻對世人存有偏見,探脈得知孩子生父乃凡人,若讓他們知道,定然不會輕饒那人。

    那日,她本要被長老圈禁起來,不曾想,有人來報,發現燕簫蹤跡。

    長老算出她身懷龍種,但卻不知生父是誰?那日見了燕簫,難免開始疑神疑鬼,對燕簫倒是禮遇有加,無名湖坐落在大燕國界,俗話說廊庇之恩,定當湧泉相報。無名湖看似不大,但其間卻暗藏乾坤,無名湖只是出口,其下遼域甚廣,長老可以對旁人不敬,但卻不能不對燕簫禮遇三分。

    當下問他話時,竟是謙遜和善許多,甚至還有幾分難言的恭維,看的綰綰好生奇怪。

    「敢問帝君,那個……綰綰腹中胎兒可是……可是您的。」

    這是綰綰第一次見長老如此畏懼一個人,那麼畏懼,好像之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燕簫無意中抓到了把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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