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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30:01 作者: 雲檀
    但如今,她不能一直沉淪下去,阿筠攀附她而生,她怎能無視稚子痛苦難過,一味選擇無動於衷?

    「姨娘永遠離開了我們,傷心嗎?」鳳夙問窩在她懷裡的稚子。

    阿筠重重點頭:「傷心,好像誰把我的心給挖走了,胸腔里空蕩蕩的。」

    鳳夙很平靜,眉眼間一片暗色琉璃,不動聲色道:「塵世中人,皆被命運掌控在手,成為強者玩偶,宛如手中沙,就算再如何依依不捨,也終要隨風而散。故人已去,縱使我們清淚無限,萬丈黯然,也終是一場酒醉殘夢,嘆往事如風,墮落紅塵最深處。」

    阿筠皺眉道:「娘親希望兒忘了姨娘嗎?」

    「既死別,永難見,何需……惦念?」初聽無情,但又何嘗沒有悵然之意。

    阿筠好一會兒沒說話,良久後才道:「不想念,但偏又想起。」

    鳳夙聲音如常,淡淡的:「那便放在心裡,偶爾想念,永久放下。」

    「娘親能做到嗎?」孩童之聲仿佛曆經歲月如潮,帶著迷濛霧氣,眉間憂愁藏匿在額頭水紋褶皺中。

    「……能。」很久之後,鳳夙唇齒間迸出這麼一個字來。

    單調,淒迷,絕情,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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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影漸深,宮苑重影疊疊,小別秋風,落花紛紛,風乍起,素衣飛揚。

    燕簫入殿,便看到倚著床頭看書的白衣身影。

    衣袍漸松,越發襯得她身形消瘦,他見了,一如往昔,心頭狠狠縮了縮。

    有一種疼痛,蔓延至他全身各處,帶來絲絲縷縷的疼痛來。

    他遠遠看著她,今日她沒有喝酒,反倒沉靜看書,難免令他有些恍惚。

    清美男子,慣常寡言,只沉沉看著她,不言不語。

    「皇上——」李恪在燕簫耳邊小聲輕喚,話音很輕,似乎不願打破這份沉寂。

    最近,他並不願意燕簫和鳳夙同床而眠,燕簫身體不好,咳嗽不止,最忌床事,情動。

    偏偏皇上每次看到鳳夙,就像失了魂魄一般,陪她喝酒同醉,為了照顧她可以徹夜不眠,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當真是皇上不急,急死他身邊這位小太監。

    「御書房還有奏摺沒有批閱,您要過去嗎?」李恪斗膽開口,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唯恐燕簫怪罪。

    燕簫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恪,不過並沒生氣,反而眉眼間有了一片氤氳柔色,好像鳳夙今日不再醉酒,讓燕簫心情大好。

    「話多了。」

    這話本該戾氣天成,但奇異的是,音調中卻含著笑意,正待李恪想盡忠職守,提醒燕簫顧慮身體的時候,燕簫卻再次開口說道:「你先下去吧!」掃了眼內殿伺候的宮人,話音淡淡的:「你們都下去吧!」

    內殿都是女子,平時見慣了燕簫的冷臉冷語,今日再見燕簫,只見他臉上竟蕩漾著溫柔笑意,一時間宮婢自發忽略了那樣的笑容是因誰而起,一個個羞紅了臉,在李恪的低斥聲中,紛紛倉惶低頭,朝燕簫福身,魚貫退出內殿。

    李恪臨走時,還有些猶豫不前,見燕簫眼睛裡都是坐在床沿的鳳夙,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他已經知曉雲妃就是鳳夙,燕簫又對他這位夫子痴戀成災,只怕這輩子都逃脫不了她的五指山了。

    關上宮門,內殿瞬間陷入沉寂,只余燕簫輕緩的呼吸聲……鳳夙是沒有呼吸的。

    緩步上前,含笑看了她一會兒,坐在她身旁,「什麼書,這麼入迷?」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似是笑了笑,話語如常,微微有些沙啞:「兵書。」說著,捲起書面給他看,還真是兵書。

    「要看嗎?」她問,也許只是隨口問問。

    「好。」他似乎永遠都不知道拒絕她。

    床榻之上,她躺在他懷裡,共同翻閱一本書,兵法之道,偶有間接談論,如果李恪看到、聽到,大概會暗笑不已。

    他有些心不在焉,溫香軟玉在懷,況且又是自己喜歡的女子,沒有心馳蕩漾是假的,事實上心潮撥動,難以自制。

    「心懷不軌」之人自是遺露了鳳夙的話,所以當她久不見回應,在他懷裡側眸看他時,就看到他眸光灼熱,緊緊的盯著她。

    鳳夙不傻,雖然情事淺淡,但卻在瞬間便讀懂了燕簫心中所想。

    她微微斂眸,面色如常,只是那般近在咫尺,所以當燕簫垂頭準確吻住她的唇瓣時,她微愣,無意識張嘴,瞬間被他尋到可趁之機,纏住了她的舌,與之糾纏。

    那樣一個吻,鳳夙不知道何來醉人之說,燕簫吻她的時候,她一直靜靜的看著他,他亦是,眉目深幽,藏儲萬千心事,但深吻卻顯得極其霸道,痴纏不放,即便鳳夙沒有任何回應也無所謂。

    熱吻結束,他聲音沙啞,微微嘆息道:「這樣的吻,你排斥嗎?」

    「沒感覺,談不上排斥。」她側開眸子,打算把注意力繼續凝定在書籍上,但註定只是徒勞。

    只因燕簫眼眸幽深炙熱,蘊藏了很多她看懂,卻又看不懂的東西。

    她平心靜氣,翻了一張書頁,淡淡問道:「你要看書,還是要看我?」

    他笑,這話還真是鎮定啊!

    「看書,看你有什麼區別嗎?」

    「看書的話,如此不用功,該罰。」說著,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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