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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30:01 作者: 雲檀
    墨發披散在肩頭,精壯的肌肉上布滿了水珠,目光上移,涼薄的唇,挺直的鼻樑,雅色的鬢……陰鬱的雙眸,銳利中透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他就是楚國國君楮墨。

    偌大的紅池中間,有一處天然圓台,被水流常年沖刷,所以顯得尤為光滑,宛如明鏡一般,甚至可以照出影像來。

    此刻,楮墨光裸上身,僅著褻褲,坐在那圓石之上,冷冷的看著她。

    鳳夙和他目光相撞,面有驚慌,雙膝驀然一彎,倉惶下跪,聲音卻越發顯得嫵媚靈動:「奴婢叩見皇上,不知皇上在此沐浴,驚擾聖駕罪該萬死。」

    楮墨任由她跪在冰涼的青石板面上,目光幽深,並不開口讓她起來。

    鳳夙便一直跪在那裡,垂頭靜待。

    蘇三娘看到這樣的楮墨,想起之前僖嬪斷腿之事,難免會心生畏懼,在鳳夙身體裡小聲嘀咕道:「姑娘,我有些害怕,你看看他的眼神,多陰霾,可見心裡定是扭曲到了極點,我只怕還沒近身側,他就直接一腳把我踹飛了!」

    鳳夙皺眉:「他雙腿早已殘廢,又怎麼能夠踹飛你?」

    「這倒也是,但即便他踹不死我,掐死我也挺嚇人的。」可能心知這話說出來,鳳夙會不高興,所以話語微不可聞,近乎呢喃。

    鳳夙平靜無波道:「三娘,你這是想打退堂鼓嗎?」

    蘇三娘囁嚅道:「倒是有心沒膽,攤上你這樣的主子,我自認倒霉了。」言罷,嘆了一口氣,似是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既然姑娘要我頂著你的皮囊……哦不,頂著你的花容月貌色yòu楮墨,我就情願做一回紅塵路上的憂鬱小石子,大不了不要這張臉了,豁出去了。」

    鳳夙淡淡的提醒她:「這是我的臉,你不要臉的時候,多少給我留點臉面,我以後還要見人。」

    鳳夙這話,無疑是跟蘇三娘之前在沙漠色yòu燕簫有關,蘇三娘聞言多少有些尷尬,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放心吧!我有分寸,你先在體內閉目小憩,我且試上一試。」

    鳳夙將身體交給蘇三娘的那一刻,眸光原本凜冽如刀,但被蘇三娘掌控身體後,嘴角笑容瞬間溫煦如春光。

    「哪個宮的賤婢,這般不知死活?紅池是你擅自闖入的嗎?」白霧茫茫中,楮墨聲音里夾雜著密密麻麻的寒芒。

    蘇三娘嚇得先是磕了一個頭,這才顫顫道:「皇上恕罪,奴婢並非宮中人,原是宮外長袖坊的頭牌舞姬,因幾日前太后娘娘聽聞坊間名號,起了興致,這才宣召長袖坊入宮給後宮各位娘娘跳舞解悶。今日,奴婢原本想早早歇下,卻聽好姐妹說起紅池,奴婢初入宮,不知紅池規矩,更不知聖上在此,只因好奇,便誤闖進來,還望皇上開恩。」

    楮墨眼眸濃了幾分,背著光的臉上忽明忽暗,喜怒難測。

    好姐妹?後宮爭寵手段高明,每個人都是面善心毒,想來民間亦是。所謂好姐妹,殊不知這世上很多人最終都是毀在了好姐妹的身上。

    「碧水。」楮墨驀然出聲,蘇三娘心一驚,只見霧氣中現身一名年輕女子來,眉目清秀,面色冷酷無情。

    「把她腿砍了。」楮墨話音涼薄。

    蘇三娘聞聽寒劍出鞘,猝然抬頭,望見楮墨眼底的輕藐,連忙收斂心神,叩頭道:「皇上,奴婢自知哀求無望,但奴婢是舞姬出生,砍斷雙腿前,想獻舞一曲,還望聖上成全。」

    楮墨低低的笑,似譏似嘲,「准。」

    一曲舞,還能逆天改命嗎?可笑!

    舞魅,興致勃勃

    更新時間:2013-7-15 20:38:27 本章字數:1650

    月影淒迷,夜寒霧濃,蘇三娘蓮步輕移,從容而舞,紅衣迎風飄蕩,竟是妙態絕倫。

    飄渺如夢中婉婉輕唱,攜帶憂傷的歌喉,音若天籟:「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蘇三娘音帶哽咽,忽然收起紅紗長袖,身姿妖嬈半屈,宛如醉酒美人似醉似醒,繼續唱道:「今日何日兮?」

    蘇三娘露出潔白如玉,柔若無骨的手臂,修長手指蘭花微翹不經意間輕擦紅唇而過,身姿緩緩後仰哀戚望向圓台楮墨,柔軟的腰肢緩緩下彎,宛如迎風擺柳一般,那雙眸子讓人見了,仿佛能夠瞬間就墜入到夢中一般。

    「得與王子同舟!」

    蘇三娘快速旋身而轉,忽然將長袖甩開,輕風捲動衣袂飄飛,甩將開來一縷縷檀香……

    「蒙羞被好兮,不嫌詬恥。」詞音漸急,她的舞姿越來越快,裙裾翻飛,整個人宛如霧中明月,悲戚的唱道:「心幾煩而不絕兮……」

    蘇三娘舞姿稍頓,緩緩回頭望著沉沉看著她的楮墨,一雙秋眸里爬滿了悲傷欲語還休,泣聲唱道:「得知王子。」音落,又是一陣哽咽。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蘇三娘流光飛舞間,身姿嫵媚微側,足尖點地透出妖嬈誘huò,紅衣敞開,酥xiōng宛如凝滯白玉,半遮半掩,一雙眉目含怨含妖,在霧氣縈繞間,竟是媚意蕩漾。

    「心說君兮君不知!」蘇三娘唱到這裡已是一行淚水順著絕美的容顏緩緩滑落,哽咽的幾度不成音,身姿疾飛,宛若跌落的蝶,跪伏在地的同時,唱出最後的《越人歌》尾音:「君不知……」

    餘音繞樑,似乎融入霧氣中一般,久久難以散去,令人回味無窮。

    那些音調仿佛海藻一般,緊緊的束縛著心臟,帶來一陣陣纏人的癢,楮墨並不見有任何異常,倒是那位名喚碧水,手持名劍的女子,手指放在劍身上,緊了松,鬆了又緊,抬眸望向楮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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