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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28:37 作者: 臧白
    想到這,姜黎翻身就要起身跑,卻被沈翼又抓了回來,把她壓在身下,看著她問:「跑什麼?」

    姜黎也看著她,手上還是推他的動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麼能在這裡干那個……」

    「這裡沒有人。」沈翼低聲說一句,便再不猶豫地吻上了她的唇。這回卻與之前他養傷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多是溫柔的,在她唇上輕啃慢咬,弄得她臉紅心跳。這會兒則多帶了些濃烈的燥熱,氣息也比往常灼熱很多。不消一會兒,就吻得姜黎呼吸粗重起來。

    吻了一氣,姜黎的髮髻便被揉得鬆散成縷,掛下幾綹在臉側,彰顯曖昧。沈翼又扶起她,讓她跨坐在自己胯上。兩人眼睛微睜,都有霧蒙蒙的水汽。沈翼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兩下,再深吻下去。與此同時,手上開始脫她的衣服,解帶下拉,露出圓潤的肩膀和裡頭的肚兜。

    沈翼一面吻著她,一面手在她肩頭的傷疤上輕輕撫動。而後又解了她肚兜的系帶,直接扯了去。姜黎只覺胸前大片冰涼,便不自覺縮了一下身子,又往沈翼身上貼過來。

    沈翼的吻從她的唇上往下落,吻去肩頭的齒印疤痕,又吻去胸口的那道傷痕,而後看著那道刀疤出聲:「是不是恨過我?」

    「嗯……」姜黎應聲的時候他恰好親上了她胸脯上的敏感點,這一聲嗯的尾音便不自主地被拉得綿長曖昧。是恨過他,雖後來在他面前也無什麼反抗,但一提到他的事情,那時都是以沉默的姿態應對。那時特別討厭提起他,不想談說他,不想知道關於他的任何事。

    厭惡、恨和愛情,這些極反的東西會在同一個人身上產生,這或許是她最沒料到的事情。要麼說人算不如天算,人,多半時候連自己的內心也料不准,更莫說前程來路,那是更難推算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愛上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忘了一個人,也便更不會知道恨有多長,愛會有多久。

    姜黎和沈翼在這花間纏綿,道說心結,冰釋前嫌。可誰又說得准,她們能日日如此,時時如此。姜黎說,軍營附近哪裡有好玩的,在走之前都玩一遍罷,大約也就是這個意思。在能做某些事情的不盡情做,到了想做而不能做的時候,那便成了遺憾。她性子終歸難改,帶著打小養成的隨心隨性,不喜歡辜負自己。所以她喜歡一個人,不會裝作不喜歡。即便前程難料,在心動且能開口的時候,說了也就說了。

    沈翼剝乾淨她身上的衣服,要與她行雲雨之事。在初初進入之時,還有些生澀的姜黎呼「痛」,與此同時,頭腦忽而炸開,想起一件事情來。她便抓了沈翼的肩頭,叫他,「莫動,我這會兒沒吃藥。」

    沈翼還是慢慢往裡擠,問她,「什麼藥?」

    姜黎忍受著些微痛感和其中讓人窒息的快感,仰著頭喘著粗氣說:「涼藥,沒吃怕懷上。假使懷上了,又不能生下來,便要受許多罪,快停了罷。」

    沈翼這便停了動作,也停了這歡愛之事。他拉姜黎起來,兩人臉上還有潮紅,都是生憋下的情-欲。姜黎這便拿起散落在周圍的衣裳,一件件往身上套,不看他,說:「回去的吧,等我吃了藥,我去找你。」

    沈翼蹙蹙眉,也知道在這種地方不能讓姜黎懷孕。當然,他也有疏忽的地方,便是從沒想過懷孕這種事。原因倒也無二,便是在這事上他不是都懂,原就不是愛風花雪月的人。知道行房事,但卻不知道房事相關的許多其他事。這對女人那方面的了解,自是空白。

    沈翼也撿了衣服穿起來,自顧還在思忖。等姜黎收拾好折了一大簇菊花在懷裡抱著的時候,他還在思忖。解了韁繩上了馬,出去那矮樹林,他才在姜黎身後問:「懷了孕生孩子,原不是自然而然的事,不是懷了就生下來這麼簡單?」

    姜黎揪手裡的一朵菊花的菊花瓣,揪一片往路上丟一片,「來之前我也不懂,母親和乳母大約都沒來得及說那些。都是帳里聽來的,又問了許多。女人懷了孕,假使不能生下來,那就要打了孩子。打孩子極傷女人的身子,有條件的都是要坐小月子的。不坐小月子的,趕明兒身上全是病根兒。假使能生下來,那就更難了。要懷胎十月,日日肚子裡揣著。到時生的時候,更是可怕,聽說胎位不正是要死人的。難產死的,你在家裡的時候沒聽過?」

    沈翼想了想,「聽說過,我三妹妹的親娘,原是我爹的第三房姨娘,就是當時生她的時候難產死的。」

    「這你知道,還有呢。」姜黎停了揪花瓣的手,「假使孩子生下來了,那還要坐月子的。整整一個月不能下床,不能吹風,不能受寒,要不然啊,也還是要留病根兒的。咱們帳里的女人,是不能給人生孩子的,所以就都吃涼藥,別的法子都不好使。吃了涼藥,懷不上,也就免了後頭的事了。」

    沈翼心裡生疑,「那這涼藥是好東西?」

    姜黎吸口氣,「能叫咱們不多受罪,自然是好東西。你說要是不小心懷上了,打孩子受一遭罪,這營地里也不會給你坐小月子呀,又受一遭罪。來年身上全是病,難受不難受?那生孩子就更離譜啦,接生的人都沒有,就是生下來了,也沒人伺候你坐月子啊,連孩子的親爹是誰都不知道呢。是不是到時得一個個比照著認爹去,人家也不得認不是?」

    沈翼看她說得輕鬆逗趣,自個兒也跟著笑笑,忽又問:「我不讓你受這些罪,你給我生孩子不?」

    姜黎又開始低頭揪手裡的菊花,低聲道:「現在不想,我就是個營妓,給你生了孩子,就算你認下那孩子,我也什麼都不是。再說,你娘是不會讓我進你們沈家門的,她比你恨我。還有,回了京城,你也肯定是要娶妻的。即便你娘到時候能接受我進你們沈家,我也不想做你的姨太太。」

    姜黎說完這話,抬頭便見天色暗了下來,山路周圍都是混沌的暮色。耳邊有馬蹄的噠噠聲,沈翼接她的話說:「有你在,我不會娶妻……」

    姜黎沒讓他把話說下去,忽一驚一乍叫一聲「有兔子!」把他的話給打斷了,而後探身回頭去瞧,問沈翼,「是不是兔子啊?從旁邊躥過去的,你瞧清楚沒有?」

    沈翼也回頭看了一眼,「我沒瞧見什麼啊。」

    姜黎便就轉過身來坐正了,忽又正經起來,說:「沈將軍,我能再求你個事不?」

    沈翼拉著韁繩,只讓馬慢慢地走,應她的話,「你說。」

    姜黎把一大把菊花往懷裡抱抱,聲音緩緩,「我手裡的菊花,是給帳里的姐妹帶的。她們都很可憐,吃不飽睡不暖,日日辛苦操勞,還要伺候這個伺候那個。在這些人里,我最喜歡阿香。我沖她發脾氣她也不氣,給她甩冷臉她也不惱。如果沒有她,大約我來這裡四五日那會兒就活不下去了。後來她一直對我很好,到現在還是。我知道我現在身份低賤,即便是以前的身份,也沒有普度眾生的能力。帳里的女人們我都想管,但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我就求你,能不能走的時候,也帶上阿香。到了京城,我還能有個伴兒,不至於太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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