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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28:37 作者: 臧白
姜黎閉眼緩解腦子裡灌鉛般的重感,「沈翼醒了沒多陣子,我給他擦了身子餵了飯,就回來睡了。」
阿香算算時間,「那也有大半日了。」
姜黎睜開眼,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我過去瞧瞧吧,也不知道晚飯吃了沒有。」
阿香不攔她,也沒再追著問些叫人摸不到頭腦的話。只跟著她去到帳外,嘴上又叮囑一句,「你也注意自己的身子。」
「誒。」姜黎給她應聲,身影消失在帳篷間。
阿香自顧又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沈將軍記不記得我跟他說的話。」嘀咕完沒人能給她答案,自個兒回頭又進了帳篷。進了帳篷往女人堆里一紮,只管胡吹亂侃去了。
帳篷里的光火印得帳壁微微透著光,打下屏風的黑影。
姜黎去到沈翼帳外,在外頭往裡道一聲來了,便打了帳門進去。沈翼這會兒也沒再躺著,而是坐靠在床頭,手裡捧著一本話本子。原都是姜黎拿過去擱在床上的,他伸手就能夠到。借著光亮瞧過去,他的臉色較剛醒那會兒已經好了不少。
姜黎往他榻邊走過去,還沒出聲,便聽他出了聲問:「不是說送了碗勺來給我揉腿腳麼?」
姜黎頓一下步子,再往他榻邊走過去,這又不自覺斂起氣息神色來了,說:「我現在給您捏。」
沈翼不喜歡她這個樣子,擱下手裡的話本子來,看向她:「不急這一時,案上籃子裡有吃的,你去吃一些。」
姜黎這又停下了步子,猶疑一下便去了案邊。確實也是睡了大半日沒吃什麼東西,胃裡空著,這會兒自然不會跟吃的過不去。那籃子裡擱了兩個包子一碗粥,已經有些涼了。但這時節卻無礙,姜黎伸手進去捏出來,一氣把兩個吃完,又吃下粥,這便飽了。
吃飽了要開始伺候人,剛好外頭也給送來了藥。姜黎迎上去接過來,端著藥碗來到榻邊,往床沿兒上坐了,說:「我吹吹涼,你一口悶了,也少些苦味。」
姜黎剛要對著藥碗吹氣,便見著沈翼搖了搖頭。她便把那口氣收了回來,看著他,「怎麼呢?」
「餵我。」沈翼看著她,目光柔和如水,其中摻雜些微倦憊之色,瞧著又像是慵懶。
不知道為什麼,姜黎看著他這樣的眼神,耳根忽有些燙起來。她輕輕清了下嗓子做掩飾,聽命做事,拿湯匙舀了一勺,輕吹兩下,小心地送去他嘴邊。沈翼卻並不張嘴,低眉垂目看了一眼湯匙里黑乎乎的藥汁兒,又抬目看向姜黎,微動薄唇,「不是。」
姜黎抬起的手在半空僵了僵,只覺耳根越發發燙起來。她把手收回來,好容易擠出笑來,實在笑得不好看,說:「那……那……怎麼吃呢?」
沈翼沒接她這話,只用剛才那樣的目光瞧著她。姜黎心裡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要不然耳根也不會越來越燙。也因為知道,所以她忽而覺得現在在她眼前的沈翼特別陌生,好像並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沈翼。受傷之前的沈大將軍,從來也不會這樣的。
姜黎又清了幾下嗓子,在他的目光長久注視下,連心臟也不自覺跳得快起來。她知道,這麼拖著不是個事兒,藥涼了那就沒法吃了。倘或他一直不吃,那也是她照顧不周的罪名。因她便紅著臉,自己低頭吞了一口,含著苦味把嘴送到他面前。
鼻尖相觸的一瞬,姜黎只覺自己斷了鼻息,喘氣也不會了。她能感受到沈翼的鼻息,有溫度有觸感,撓在她鼻尖上。她便不能再瞧見他的眉眼,忙地閉上眼,把唇覆到他的唇上,然後把嘴裡的藥慢慢餵給他。
一碗藥足餵了四口,苦味在嘴裡打轉,這會兒卻哪裡有心思管這個。姜黎的臉紅得很,她伸手把碗放到小杌上,儘量不讓自己瞧出異常來,去扶沈翼躺下。然臉頰並連耳後的紅燙,是她自己控制不了的,都在沈翼眼睛裡。
姜黎原本還想給他捏捏腿腳松松筋骨,這會兒也不想了,只想趕緊走。因她幫沈翼拉好被子,便道了句:「您睡下吧,明兒一早我來給你換藥。」說罷忙端了小杌上的藥碗,急忙忙出了帳篷。
出去帳篷,有清風拂面,只覺清涼無比。她嘀咕,不知不覺這天已經這麼熱了。一面嘀咕著一面又抬起手,手背貼著臉,兩邊都探了探,自己只管呼氣。呼到伙房,把碗勺洗乾淨,手碰過涼水,才覺臉上沒那麼燙起來。她這便又呼了口氣,回去自己帳篷里梳洗。
梳洗罷了在床上躺下,聽著周圍的人漸漸入眠,有呼吸均勻的,也有鼾聲如雷的,卡著一口氣來來回回地喘,要斷氣一樣。姜黎沒有困意,一來是白日裡睡多了,二來便是一閉眼就想起自己給沈翼餵藥那場景來。本來他昏迷的時候也是這麼餵的,並沒覺得有什麼。可今晚上,顯然跟那不一樣。
睡不著她便睜著眼睛呼氣,呼氣也睡不著,索性就直接坐起身子不睡了。坐累了又覺難受,便又躺下來回翻動身子,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方才睡著。
次日凌晨與女人們一道兒起來,前後洗漱過了綰起髮絲,便各忙各的去。姜黎忽而有些不想往沈翼帳篷里服侍去,因拉了阿香說:「我身子有些不大爽快,你替我一回,幫我給沈將軍餵個藥餵個飯,再把傷口上的藥換了成不成?」
阿香乜她一眼,「沈將軍那金貴的身子,咱們不敢瞧,怕長針眼。」
姜黎看她不答應,又去找蘇煙絡,「你不是早想伺候他嘛,這會兒你替替我唄。我實在不方便,要不也不勞煩你。」
蘇煙絡看看她,抱起那隻兔子在懷裡摸了摸,「我可不去,她們再打我。我還想多活些日子呢,你莫要想害我。」
姜黎:「……」
姜黎找人問了一圈,無一人答應,陸陸續續也都出了帳篷忙去了。便只有阿香愛管事兒,特意留下來,問她:「又怎麼了?你又不想服侍他了,這一出出的,唱的都是什麼?又要把好兒讓給別人,你自個兒不要了?」
姜黎吸口氣,「讓什麼呀,就替這一回。罷了罷了,我自個兒去吧。什麼好姐妹,遇著事兒沒一個搭手的,都是屁!」說罷就甩開帳門去了。
阿香看著她氣呼呼地出帳篷,真箇叫一摸不著頭腦。她又想追上去問她到底怎的了,然出去的時候已經追不上了。阿香自覺也不會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因也沒再管,只忙活自己的去了。
姜黎去伙房胡亂吃了些東西,便隻身往沈翼帳篷里去。到沈翼帳前的時候又立身片刻,深呼吸好幾口氣,方才傳話打了帳門進去。到裡頭也是繃著臉,端的和平常無異的樣子。心裡念叨著做下人該有的樣子,過去拿起魚洗去兌熱水。要敷的藥已經送了來,都放在案上。
她把兌好的熱水端去床邊,裡頭放了純白的巾櫛子,又去找來一身乾淨的衣裳放在沈翼的枕頭。她不說話,端著平常的神色,去扶沈翼坐起來,然呼吸卻是壓著的。扶起沈翼,又給他脫衣服。那手剛扒開他的衣襟,耳根就又不受控地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