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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28:37 作者: 臧白
姜黎目光不收,看著秦都尉,沒有絲毫怕感。在姜黎的感覺里,秦都尉和現在的沈翼不一樣,雖說著糙爺們說的話,但總還少了許多威懾力。能讓她覺得氣勢壓迫的,這軍營里沒幾個人。畢竟,都是些粗野莽夫,說起來實在放不入眼看。便是那李副將軍,見了她還來討好她呢。
秦都尉看她不懼不畏,自己倒被她弄得有些氣虛。目光晃了晃,拿肩上的劍撐氣勢,往姜黎喉嚨邊頂過去,只留半指距離,「你信不信我能殺了你?」
姜黎站著不動,「信的。」
秦都尉又生語塞,自挽面子道:「你別以為我是嚇唬你,你現在就是個營妓,我殺了你,沈翼可不會拿劍指著我。我跟他的交情,可不是你這個薄情狠毒的女人能比不了的。」
姜黎卻是越發瞧不明白了,看著他問:「您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秦都尉被問得頓了頓,而後挺直了腰板道:「別再禍害沈翼,否則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姜黎垂眸,「我會離他遠遠的。」
「你明白就好。」秦都尉總算找到了點面子,正要收了手裡那劍,忽然帳篷卻從外面被打起起來。他轉目去看,沈翼已經進了帳篷來,便看見他正拿著劍指著姜黎的喉嚨。他在帳門邊站著,冷聲問了句:「秦泰,你在幹什麼?」
秦泰忽而起笑,忙收了劍,說:「啊,阿離姑娘覺得這劍好看,我拿給她瞧瞧。」
姜黎聽到沈翼的聲音,不回頭去瞧,自往旁邊避避。沈翼走上前來,又問了句,「是麼?」
秦泰還是笑,「自然是的,不信你問阿離姑娘。是不是,阿離姑娘?」
話頭轉到姜黎這裡,沈翼沒有看她,她卻抬眼看了一眼沈翼。那臉還是沒有表情的,與帳外風霜一個寒度。她又低下頭來,開口說:「不是的,秦都尉威脅我,讓我離將軍遠一些。」
沈翼聽到這話,唰地把目光轉到秦泰臉上。秦泰侷促,看向姜黎,急道:「胡說叉出去打死!好好說話!」
姜黎抿了下唇,面露難色。沈翼收了在秦泰臉上的目光,出聲問了句:「為什麼?」
姜黎頷首低眉,繼續說:「大約是喜歡您,關心過切。」此話一出,帳篷里忽燃起了星星點點的曖昧氣氛,秦泰張嘴要說話,話還沒說出來,姜黎又繼續說:「哦,對了,他還說您是孫子,瞧上我十分沒出息。還說您,成天冷著一張臉,不人不鬼的,還說……」
「住口!」秦泰已是漲紫了一張臉,急聲呵斥住她。手裡沒東西,便在案上摸了個鎮尺,手抖得也扔不准了,胡亂扔在姜黎腳邊上,怒道:「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加個輕鬆一點的角色
第10章 希望
鎮尺在姜黎腳邊翻跳,落定之際,秦泰的惱羞成怒的斥罵言辭也收了尾音。沈翼的目光在她臉上,帳里的氣氛霎時膨出些微尷尬,醞釀開來。這尷尬大約也只是姜黎一個人的,她心裡第一時的想法,便是覺得沈翼這會兒心裡定然無比暢快,她在他面前,作為一個下人被他的屬下斥罵,毫無顏面。與往昔作比,著實得令人暢意,因她怎能沉著坦然?
姜黎沒再說話,原也是他故意激那秦都尉自找的難看,被訓斥了也在情理之中,因她小幅度地行了個禮,終還有些斂著,道了句:「是。」
沈翼是看著她出去的,目光無有溫色,瞧著姜黎頷首低眉,身形微微不直,卻也不似其他下人那麼謙恭。直到帳門打起落下,沿角震顫也停下來,他才收回目光。而後轉身去案後坐著,仰頭看向秦泰,認認真真地問了句:「找她來做什麼?」
秦泰聲音沒了才剛的鏗鏘,也說實話,「就是……就是叫她離你遠些。」
「胡鬧。」沈翼低聲一句,收回目光來,「以後不准打擾她,原不是該你呼來喝去的人。」
「怎麼不是?」秦泰不依,態度也有些硬起來,「我不管她以前是什麼,她現在是咱們西北軍的營妓,我是都尉,呼來喝去那是抬舉她……」
「我說不準就是不准。」沈翼打斷他的話,語氣不容反駁,「我跟她之間的事情,外人不知因果,也不容你插手。以前我是你的伍長,現在是你的將軍,雖待你不薄,也別錯了身份,胡亂管事。」
秦泰心頭雖是不服,但也沒再和沈翼爭論,只氣鼓著道了句:「是!」
沈翼擱下這話不說,然而腦子裡還隱約浮動著姜黎才剛被呵斥之後行禮出帳的身影。他有些恍惚,總覺得不是那個人兒了。不知是她變了,還是自己變了。以前常懷心間的怨恨,在她拿刀刺向胸口之後,慢慢便在心頭消散了。說到底,她也就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只不過這女孩子心性極高,看不上他罷了。
他眸色深暗下去,幾不可聞地呼了口氣,而後正了神色,對秦泰說:「近來不太平,軍營附近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現,你帶些人各處小心查看,一旦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我稟報。」
「是。」秦泰應聲,而後又說:「他們還不與咱們交和,這要打到什麼時候?」
秦泰叫他拿些酒來吃,「聽說朝里正在商議和親的事情,如果能成,也就太平了。到時你們也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去京城,過些舒心日子。」
「離開這裡,回京城?」秦泰拿了酒來,又在酒箸里倒上熱水燙酒,「那不是我的家鄉,算不上回去。說實話,我不喜歡京城,倒覺得塞外自在。不過活得苦些,偶爾沙場上砍些個人頭,也是十分快意的事。怎麼,你想回去?」
沈翼端起秦泰給他倒好的酒,吃了一盅,「遲早是要回去的。」
「那那個女人呢?」秦泰給自己倒一杯酒,又給秦泰斟滿,「你也帶她回去?」
「說早了。」沈翼不提這話茬,「要不要和親且沒定論,便是定下了,那能不能和親成功也不知道,若不能,以北齊好戰的秉性,這裡不能無兵把守,咱們還不知道要守多少年。」
「我無所謂,跟著你就成。」秦泰端起杯子與他碰杯。
一口酒吃下去,心肺暖了大半。秦泰嘶口氣,放下杯子來,拿了酒壺斟酒,總還是不甘心,又說:「有些話不說出來我得憋死,我還是要說,哪怕你賞我幾十軍棍呢!」
秦泰斟好酒,送一杯去沈翼手裡,「那女人沒瞎說,我是說你這孫子沒出息,為她那麼個女人要死要瘋。當著你的面兒,我也還要說。那女人真不值得你這樣,早脫手早好。我是沒讀過什麼書,比不得你們這些人懂得道理多。但我也知道,成大事者,必得胸懷天下,豈能因為一個女人傷心痴瘋?你若不是因為她,能在外頭吃這麼多苦處?一早依著家裡父母的安排,入宮得了。你就想想,叫一個女人弄得你這般,值得麼?照我說,這女人就該殺。她死了,你才沒處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