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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26:41 作者: 舒書書
順哥兒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死死埋在樓驍肩膀上。當樓驍要把他往李知堯懷裡送的時候,他又死死拽住樓驍的衣襟,「哇」一下尖聲哭出來道:「不要王爺不要王爺!我不要王爺!」
李知堯掐住了他的腰,不管他哭鬧,把他往自己懷裡抱,想著哄一哄應就好了。結果順哥兒在徹底從樓驍懷裡出來後,便跟瘋了一樣,頓時便哭得聲嘶力竭臉蛋通紅。
他還不止哭得凶,手也沒閒著,捏著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娃娃,胡亂地往李知堯腦門上砸。想來他人小力氣卻不小,又或那石頭娃娃某處尖,不過兩下就把李知堯額頭砸出了血。
樓驍和寂影同時被嚇住了,沒等李知堯把順哥兒抱穩,樓驍忙把順哥兒接下來,屏死了呼吸道:「王爺恕罪,順哥兒人小不懂事,不是故意的。」
李知堯哪裡不知道,並且他又哪裡在乎額頭被砸出血了?
他現在心在滴血!
寂影怕他控制不住情緒,忙也在後面說了句:「王爺,咱們還是回府看太醫吧。」
李知堯站在原地頓了好一會,看著樓驍緊張的臉,順哥兒刺耳的哭聲,路過人好奇的目光。然後他沒再多站下去,鬆口氣對樓驍說了句:「沒事,小孩子不懂事。」
樓驍也鬆了口氣,還沒再說別的,便看著李知堯轉身走了。
回到王府,李知堯沒處理頭上的那一點小傷,對他來說也根本不算傷。他也沒再要寂影陪著,找溫顯元要了壇酒,獨自一個人去了錦棠閣。
錦棠閣已經沒有人再住,唯有院裡的那株海棠,是個有生命的。
李知堯拎著酒罈,進了院子去到房裡。眼前浮現各種各樣朝霧和順哥兒在這屋裡的景象,他在院子裡舉著順哥兒玩,把他拋出去再接住,聽他笑得快打嗝。
他教他叫「王爺」,說再大點就教他騎馬。
許多次的夜半,他被順哥兒的哭聲吵醒,微耷著眼皮看朝霧給順哥兒換尿布。他也給順哥兒換過尿布,他甚至想過直接認順哥兒當兒子。
可誰又能想到,順哥兒真是他兒子,而現在卻不認他了,叫了別的人做爹。
他的報應全部來了,他一個都躲不掉。
從屋裡出來,李知堯落座到石桌邊,舉著酒罈喝酒。
他若是不把自己喝醉在這裡,這個中秋之夜,怕是挨不過去了。
而老天似乎也覺得他的報應還不夠,也要在這時候雪上加霜懲罰他,在他喝得爛醉如泥趴倒在石桌上不久後,天上雲層越聚越厚,又下起了大雨來。
等溫顯元夜半過來看到他的時候,他早已經被淋透了。
他胸口的傷本來就沒好全,喝了酒又淋了小半夜的雨,直接導致病重急熱不退,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太醫一直折騰到天色將亮,只說:「沒有性命之憂,不過人受罪些,要細心照料。」
寂影看李知堯成了這副樣子,又聽他迷糊中叫著「順兒」「心兒」的,只覺得心裡十分悶脹,一面覺得他活該,一面又忍不住心疼,最後便騎馬出門便往城東去了。
到了別館去見朝霧,只對她說:「夫人,王爺病下了,勞煩您去看看他。」
朝霧不過剛起床梳洗完,連早飯都還沒用,聽寂影這麼說,她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很平和地對他說:「病了就請太醫去看,我去看有什麼用?我也不會看病開方。」
寂影把姿態再放低,「算屬下求你了,王爺現在需要夫人你。」
朝霧臉色和眸底光色仍是未變絲毫,依舊平和到毫無情緒道:「受不起這個『求』字,您還是快回去吧,別在這耽擱時間了。」
寂影整個手指都下意識攥緊到了一起,他也總算見識到了這個女人鐵石心腸到了什麼程度。他明明見識過她的陰狠毒辣,卻還是跑來求她,真是自己找不痛快來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直接「請」她過去,又能怎麼樣?
可再想想,李知堯這些日子以來對她這麼低聲下氣,就是為了讓她別再那麼恨他,能慢慢接受他。他此時若是出手,怕是他家王爺做的這所有,又全都白費了。
沒有辦法,寂影也便轉身走了。
寂影轉身一走,朝霧隨即關上院門,走過院落回去房裡。
不一會兒,正房雕花窗格里傳出她的聲音:「你今天給我梳的這個頭不好看,再換一個。搭的這個耳墜子花鈿也不好看,都要換。」
隨後是春景佯嗔的聲音,「你又開始嫌我這個那個的了,那以後都叫秋若妹妹幫你梳,好不好?我的好姑奶奶……」
秋若忙接著,「我哪成呀,還沒你一半手巧呢……」
第80章
寂影從城東別館回到晉王府後,李知堯仍在昏迷中。身上的熱退得慢,這又昏了大半日,到傍晚間才醒過來。
醒來後臉上儘是虛色,撐著眼皮睜開眼睛,眸光偏轉,只見房裡還是空蕩蕩的,並沒有他想見的人。昏迷中還夢到了朝霧和順哥兒一起來看他,原來並沒有。
此時只有寂影守在他床前,見他醒了,開口問他:「王爺,你感覺怎麼樣?」
李知堯覺得不怎麼樣,收起目光把眼睛閉上。不知是不是被夜雨淋透了身子的緣故,他此時心底冰涼一片,導致感覺整個身子都是冰冷的,被子裡沒有一絲暖度。
從小活到大,他從沒有哪一刻,像此刻這麼無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