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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26:41 作者: 舒書書
朝霧吃完飯後就在家裡歇著,哪裡都不去。
近來天氣極熱,也不適合出門。
當然,即便是天氣適宜的時候,她平時出門也並不多,偶爾實在煩悶了,才會出去找個茶館呆一陣子,聽聽戲,聽聽書。或者去自己的鋪子裡,看周長貴把生意做得怎麼樣。
自從樓驍那晚出現又走後,朝霧也沒和春景、秋若提過他。仿佛樓驍是她心底不可碰觸的存在,只適合默默藏著,不便與任何人說。
樓驍是她一個人的記憶。
而越是執念深的東西,越不願意隨便說出口。
朝霧表面上平復得很快,仿佛樓驍完全沒來過一樣。每天照樣吃吃喝喝,看書繡花給肚子裡的孩子做小肚兜。也給他講故事,說的都是她看來的話本子,或者是聽過的戲文。
沒多少日子便到了月底,柳州城下了雨,街巷間涼爽了很多。
朝霧要出門走走,去鋪子裡逛逛去。
出門的時候由春景跟著服侍,而更後面,還有侍衛跟著。侍衛跟著是盯她的行蹤,但遇到事情的時候,也並不會袖手旁觀。他們對朝霧都不錯,盯她的同時也保護她的安危。
因為鋪子離宅子不是太遠,朝霧出門不坐馬車。家裡小廝都被她打發了,坐馬車還得勞煩侍衛幫她趕車,原人家就不是她能使喚的人,她也不想麻煩他們,所以便走著去了。
春景跟在她旁邊,陪她說說話,這一路下來也不累。大夫說了,懷了身子也得多活動,生產的時候才能更順利,所以她也願意多走走。
然與春景說著話拐進一個小巷子,不過剛轉過臉,便又見著了那個她已決定藏在內心深處再不提的人。
看到樓驍背著包裹朝自己走過來,朝霧步子略微滯了下,卻並沒有停住,也沒有立馬在臉上表現出什麼。崩潰過一回兩回三回之後,她越發能藏得住這些情緒了。
春景不認識樓驍,那晚上也沒瞧清房頂人的臉。她沒看出朝霧有什麼異樣,還在專心地和她說話,卻不知朝霧的心思和注意力早落到了別處。
朝霧一步步往前走,和樓驍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擦了肩,心裡早已揪成一團。
她想,從此以後,都是要這樣陌路而過的了。
而就在心房皺縮到極點的時候,樓驍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猛一下定住了步子,卻沒回頭。
樓驍也沒回頭,他說:「等我。」
朝霧沒有出聲,感受到樓驍捏著她的手腕收到最緊,再一點一點鬆開。
那般不舍,仿佛這一松,便是永別。
手腕上沒了束縛,朝霧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不管春景在用什麼樣的眼神偷看她。
走到巷子盡頭,朝陽照面,眼角滑下來的淚珠浮光一閃。
別了。
第34章
樓驍離開了柳州城,讓慕青和賀小蘇徹底鬆了口氣。而他們能知道樓驍走了,還是因為柳瑟鬧了過來,她來看朝霧是不是跟他一起走了。
樓驍離開柳州,沒有和柳瑟告別。之前他為了救朝霧中了圈套,以「鬼簫」的身份被抓,他就知道是柳瑟出賣了他。也就自然知道到了柳瑟出現在柳州城不是巧合,而是帶著目的來的。
後來他從重傷中醒來,看到自己已經不在知州府刑房,而照顧她的人是柳瑟,在虛弱至極的狀態下,開口的第一句便是一個字——滾。
柳瑟哭哭啼啼跟他說自己對他的感情有多深,說朝霧嘴上說愛他,其實早背著他跟晉王拉拉扯扯不乾淨了。她也不過是看不下去,不想他一直被朝霧騙感情,幫助大家各得所願罷了。
樓驍聽了這話並不動容,心裡也有自己的判斷。在傷勢好得能下床走動後,他就離開了柳瑟的宅子。每天自己療傷,自己心碎,自己恨自己無能。
就差那麼一點,他們就可以逃開了。
在身上的傷痊癒後,樓驍就來找了朝霧。原本是還抱著一些幻想的,覺得自己還可以帶她走。然而現實給了他狠狠一嘴巴子,他帶不走她,也給不了她安穩踏實的生活。
短短見了那麼一會,心肺俱痛,火焚一般。他回去讓心裡的傷口自愈了一些日子,便決定了要離開柳州城。收拾好包裹後,他也只是跟朝霧告了別,再沒和其他人說過。
柳瑟發現他拋下她走了的時候,氣血上腦,便直接找來了李知堯的私宅。
慕青和賀小蘇與她並不算很陌生,叫她柳姑娘,先時對她還很客氣,告訴她他們並不知樓驍的去向,他家夫人在家哪兒也沒去,讓她自己去找找樓驍。
結果柳瑟在氣頭上,不信慕青和賀小蘇的話,直鬧進宅子大門。之後被慕青和賀小蘇及另外四個侍衛攔在二門外,打得渾身受了好幾處傷,還是要往內院裡鬧。
一直看到朝霧從二門裡出來,她才停下手。
親眼看到了朝霧沒跟樓驍一起走,她心裡頓時舒服了許多,想著被拋下的並不是她一個人,也就不那麼憋屈了,於是嗤笑一下奚落朝霧:「我還真以為有多情真意切呢。」
朝霧只是淡淡地看著她,沒什麼情緒,開口說:「你真可憐。」
柳瑟討厭極了她這副樣子,仿佛看透了一切,仿佛永遠不會受傷,於是她頓時便怒了。
但有慕青和賀小蘇幾個人在,她怒了也不敢動手,只壓了壓脾氣,冷笑著說:「你說我可憐,我看你像只麻雀被看死在這裡,守一輩子活寡,其中的苦處不用我說你自會體會,你才是真真可憐。但我卻不可憐你,因為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