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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26:41 作者: 舒書書
    自打再度醒來後,來來回回折騰過幾回,但到底沒真的勞累到身子,也沒動了胎氣,所以朝霧的身子除了偶爾實在疲乏,倒也沒有發生其他不好的症狀。

    有時坐在車廂里顛著,她會把手掖在小腹上,在心裡默默念叨——我是為你而撐著活下來的,你總要爭氣些,比我的命更硬才是。

    樓驍趕馬車帶朝霧一直往南走,途中走得並不是很急,很累的時候也會在途中城鎮多逗留幾日。除夕到正月那段時間,是一路上最悠閒放鬆的,借住在人家過的節日。

    等他和朝霧走到想留下的城市,正月已經過完。

    朝霧掰著手指頭數,肚子裡的孩子已有三個月,算是過了胎氣最不穩的幾個月時間。

    她和樓驍落腳氣候宜人的柳州,在城中西北角那裡買了間宅子。宅子不大,只有一個院落,但院中景致還算不錯,庭中植有一株琵琶樹。

    房子置好拿了房契後,朝霧和樓驍把行李帶進來,開始打掃事宜。

    樓驍看出朝霧身子十分懶怠,動起來不太容易的樣子,想著這一路南下過來,她一定是累壞了,便什麼也不叫她插手做,只讓她去休息。

    朝霧這一休息便休息了不少日子,進了宅子就未再出門,與遠近鄰舍都不相識。平日裡吃喝用的東西,都是樓驍出去街上置辦的。

    買米買糧順著道兒的,給朝霧買了只銀簪子回來。

    樓驍仍不知道朝霧的過去,卻知道她還是極愛漂亮,南下的路上偶爾見著路邊有野花,也會摘了兩朵簪在鬢髮一邊。

    朝霧因為想把身子徹底養養好沒出去,在家也沒全閒著,還是動手繡著她之前在茅草屋裡沒繡完的荷包。樓驍買了銀簪回來那一日剛好繡好,兩人便交手互換了。

    同行了一個多月,兩人間的情分此時已算深厚。

    朝霧手裡捏著樓驍給她買那銀簪子,只覺心裡暖意滿滿,小聲與他說:「我針線活做得不是很好,這會兒只會做點荷包錢袋,趕明兒我學好了,再給你做衣裳做鞋子。」

    樓驍低眉看著自己手裡的荷包輕笑,然後輕輕捲起手指,把荷包塞進衣襟里,看向朝霧道:「荷包便夠了,學了費勁就不去學它,外頭都買得到。」

    這會兒不比從前,朝霧堅定道:「該學的,都得要學。」

    樓驍看她挺有主見的樣子,自應聲,「你喜歡就成。」

    這事兒原也再談不上喜歡不喜歡,要過普通人的日子,該會的東西自然都要會。她身上的銀錢雖然盡夠一輩子花的,但那是死錢,她也並不敢鋪張。

    下人奴才她是不會再請的,凡事都得自己應付。

    這樣普通人的生活,她和樓驍都得慢慢適應。一個要收了心適應這種平淡與安分,一個要徹底忘了自己的富貴「前世」,只當自己是個最尋常人家的「小媳婦」。

    在柳州定居後,朝霧名義上自然還是樓驍的媳婦。此時不再奔波,兩人也不再同住一屋,而是分開兩間裡住的,只是外人不知。

    外人只知這宅子裡搬來一對小夫妻,男女樣貌都是不俗。平日裡常見男人出門買糧買菜,卻從不見女人出門。

    婦人們私下裡嚼舌根子,只笑說這女人莫不是驚天驚地傾城傾國的貌,婦道人家連個門都不出,凡事都讓當男人去做,哪裡來的這福氣?

    也不知能福氣多久。

    後來一日見那女人出了門,挨牆根嗑瓜子的一堆婦人盡數驚呆了眼目珠子閉了嘴。而眼瞧見這女人的男人們呢,也都直了眼,有的甚至走著走著撞那大樹上去了……

    ***

    出了正月,京城裡漫出一絲春意。

    又過了些日子,魏川那裡得到了朝霧的行蹤。

    自打回到京城以後,李知堯就沒再提過那個他要找的女人。不知道他還是不是還記得那個女人,但魏川還是找他稟報去了。

    得知李知堯有事進了宮,魏川便直接在宮外等著他。等到天色將黑,與他一併騎著馬,對他說:「王爺,那個叫心兒的女人找到了,現在在柳州。」

    李知堯聽了這話後沒做出什麼反應,仍然直接打馬上御道。

    他回京後心浮氣躁不少些日子了,只是從未表現。這會兒聽魏川提起那個女人,他心裡又蠢動起來,按也按不住。這一浮躁,那打馬的鞭子便不自覺重了許多力道。

    馬兒奔得快,魏川在後面追得急。

    追過了幾條街,堪堪追上,他喘著氣又問了李知堯一句:「王爺,命人帶回來麼?」

    李知堯猛地扯住馬嚼子停住了馬,突然得讓魏川險些沒穩住從馬背上栽下去。

    魏川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還想再問的時候,便聽他說了句:「不用。」

    而李知堯說完「不用」便又扯了馬嚼子,調轉馬頭回去。

    魏川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更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只得扯韁繩跟上他的馬。這一跟上去,便見他直接驅馬到了剛路過走了沒多久的盛雲坊門前,果斷下了馬。

    魏川坐在馬背上,眼見著李知堯被一群粉面彩衣「仙女」擁簇著迎了進去,自己呆愣在原地,那滿臉滿腦袋滿頭頂,掛的全是問號。

    問號沒掛一會,一群彩衣「仙女」已經到了他的馬下,一口一聲嬌滴滴的「大爺」,呼喚他下去及時行樂。

    魏川被呼喚下去了,心裡還在捋——他家王爺是怎麼開始墮落的?以前是從不沾女人的邊兒,之前要強搶民婦,這會兒都上青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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