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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26:41 作者: 舒書書
作者有話要說:朝(zhao)霧
第2章
黑衣男子扛著裹人的灰褥子走過幾里風雪,到一處山腳沿山路上山。再走過一程還算平順的山路,到一座茅草屋前。
茅屋是木頭制的隔牆,灰草覆的頂,倒有好幾間。
男子在門口撣掉斗篷和被褥上落的雪,扛著女子打起門上的棉簾進屋。屋裡生著暖爐,封起的門窗把暖氣籠住,比外面暖上許多。
凍乾的臉碰上暖氣,不由得有些紅。
男子進屋後直接把女子扛進房間,連著灰褥子一起放到床上。而後他先脫掉自己身上的斗篷掛到一邊,再去幫那女子解褥子上的軟繩。
門上棉簾又響,一個著素襖的女子探頭進來,往男子房間這邊來,問他:「扛那麼大一個物件,這又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男子把解開的軟繩抽掉,笑一下道:「一千兩銀票。」
女子走到他床前,看他掀開灰褥,只見褥子裡躺著個妙齡女子,合眼睡得正安寧。女子模樣生得周正動人,膚白貌美讓人眼眸驚艷。她只看一眼,便怔了神。
怔一會,女子收起目光看向男子,「你怎麼劫了個女人回來?」
還生得這樣貌美絕色,模樣嬌氣金貴,和他們這個茅草屋實在格格不入。
男子往床邊一坐,把腰包里的銀票全部掏出來,送到女子面前,「我樓驍沒混到需要劫女人的地步,西邊路上破廟裡撿的,整整一千兩,你點點。」
男子叫樓驍,和他一起住在這茅草屋裡的女子叫柳瑟。兩人都是孤兒,打小作伴,在鄉野鬧市中摸爬滾打著長大,偷過搶過要過飯。兩人此時住在這山郊荒野,沒有正經活命的營生,算不得務農良民。說好聽的是遊俠,不好聽的就是流民。
柳瑟狐疑地看樓驍一眼,接下銀票點了點,果真有一千兩。點完銀票,目光落去靜靜躺著的女子身上,又看向樓驍:「銀票是她的?」
「嗯。」樓驍點一下頭,「我在廟裡探過了,沒氣兒,身上還熱,興許是才死的。再瞧瞧,若是活不過來,雪停了找個好地方把人葬了,一千兩就是喪葬費。」
柳瑟把手裡的銀票卷一卷,伸手過去放到女子鼻子下。
探一下斜目看向樓驍,「胡說,好好喘著氣呢。」
樓驍不信,撥開柳瑟的手自己又探過去,發現果然有氣。在廟裡的時候明明是沒氣的,不知現在怎麼又有了。
他收回手看一眼柳瑟,「奇了。」
柳瑟乜他一眼,「真是廟裡撿的?」
樓驍點頭,「若是劫的,拿一千兩就夠了,劫個人回來做什麼?」
柳瑟嘀咕,「色心餓鬼催的。」
樓驍噎了一下,「我是正人君子,什麼色心餓鬼?!」
柳瑟又乜他一眼,「呸!」
樓驍:「……」
**
朝霧是被厘夫人眼含濁淚硬逼著喝下毒-藥的,毒-藥喝下去後沒多久她就沒了意識,再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言侯府厘家,也再沒她這個人。
在她再度有些意識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應該是死了,只是不知道是躺在黃泉路上,還是躺在了十八層地獄的煉油鍋里。
她婚前失貞,下地獄也要受苦吧。
耳邊有婉轉嗚咽的橫笛聲,朝霧迷糊著意識聽了很久,聽到眼角流下兩行清透的眼淚。待她迷濛著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茅草屋的房頂。
她想像中死後的世界,不是這樣的。
除了茅草屋,還有活生生的人。一個手握橫笛的黑衣男子走到床邊坐下來,長發落肩滑幾縷到胸前,看著她問:「醒了?」
朝霧眸子輕動看向男子,嗓子干啞得發不出一點聲音,身上好像也動不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更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裡。
黑衣男子起身到桌邊端了碗水,過來她床頭坐下,伸手抄到她背下扶她坐起來,然後扶住她的肩,把碗送到她嘴邊,「喝點水。」
朝霧本能地不想跟一個陌生男人挨得這麼近,從小就受的嚴苛禮規也不允許她這樣。她試圖避開男子,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但她是真的渴,只好閉眼喝了半碗水。
喝完水男子放開她,讓她躺回床上。
之後男子沒多問她什麼,拿著還剩些熱水的碗,又起身出去了。
朝霧躺在床上,木木地轉頭看了看自己躺的這間茅草屋,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好像沒有死,而且也已經不是在言侯府。
剛才那個男人她不認識,她常年深居大院,認識的外男本來就不多。
躺了一會,身上慢慢有了知覺,朝霧動動手指。
外面門帘又生響動,男子端了個大碗進來,手裡拿著竹筷子。
樓驍把大碗放去桌上,先過來扶朝霧坐起來,用塞了稻草的枕頭給她靠著,跟她說話:「我叫樓驍,姑娘叫什麼?家是哪裡的?」
朝霧坐著不動,呼吸輕輕的,也不說話。
樓驍手捏筷子,把飯菜往她面前送一送,「餓不餓?」
朝霧從來沒這麼渴這麼餓過,暗暗地吞了口口水,卻仍然不想開口說話。
樓驍笑一下,眉眼好看,夾起菜往她嘴裡送,「這裡不是你待慣的深宅大院,沒那麼多講究,我救了你一命,你叫我恩人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