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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10:05 作者: 雲上淺酌
雁翎眯起眼睛,遠處已經有十數人在樹下候著,還有兩架馬車,似乎是運載貨物的。
韓六與他們對了暗號,才翻身下馬,並示意雁翎下來。
空氣里飄蕩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不少人都受了傷。只要傷得不重的人,都堅持騎在了馬上。雁翎的目光很快掃過了所有人,卻不見賀見霜出現。一個深冷的想法緩緩升起,她吸了一口氣,捏緊拳頭道:「賀見霜……在哪裡?」
韓六指了指後面的馬車:「少主受了點傷,只能躺著,你要不進去看看?但是,別碰他傷口啊。」
雁翎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就往馬車那邊走。
「各位快換衣服,把有血跡的衣服就地掩埋,不可生火。從現在起,咱們要喬裝成商戶……」那人頓了頓,奇怪地指著雁翎道:「韓大哥,這個人是誰?」
雁翎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少年受了一點傷,而且,他竟然就是她來到天霄派第一個晚上,把她推到牆角,說她在偷聽的傢伙!
果然,賀見霜的謎之黑夜小會議都是在搗鼓這個計劃嗎?(=_=)
雁翎沒好氣道:「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不男不女黑不溜秋的傢伙。」
對方:「……」
趁對方呆住,雁翎便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馬車。
把厚重的帘子掀開,一股濃厚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
雁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當看到賀見霜當下的模樣,還是心臟一緊。
角落裡堆放著一大堆染血的紗布,看來剛才有人給緊急按壓止血過。賀見霜平躺在那兒,雙目緊閉,俊美的臉因失血過多而極度青白,嘴唇亦是毫無血色,就那樣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呼吸,要仔細看,才能看到那染滿了濃稠血液的胸膛在微微起伏。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手臂上竟還插著半根鋒利的箭,箭頭沒入肉內,已看不到寒光,還餘下大約三四公分的箭杆露在外面。賀見霜連行刺的衣服都沒能換下來,黑色的衣袖被剪刀剪開了,一段染血的白綢緊緊纏繞著傷口部位。似乎醫者是一開始想替他取箭,然而現在並不具備取箭的條件,所以只好先把箭杆截短,以免對傷口造成二次傷害,再重新包紮起來,等離開這裡再說。
從認識到現在,賀見霜平時總是一副強勢的模樣,雁翎從沒見過他這麼虛弱而氣若遊絲的樣子,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賀見霜似有所覺,眼睫顫動,慢慢睜開了眼睛。儘管狀況堪憂,他的雙眸看起來還很清明,些微不耐煩地冷道:「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
剛從血海突圍而出的人,虛弱是虛弱,語氣也依然隱含著煞氣。雁翎卻沒有被嚇到,只扁了扁嘴,想碰又不敢碰他,吸吸鼻子道:「胸口的傷很重嗎?這柄劍,現在不能取下來嗎?」
「胸口的傷離心口還有一點距離。用了針灸止痛。」賀見霜淡淡道:「箭要等離開幽州才能取。」
雁翎紅著眼睛看著他,靜了靜,忽然嗚哇一聲大哭出來:「賀見霜,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你就知道把我關著,自己去涉險。這麼久了部署什麼都不和我說,去行刺也不和我說,要帶我一起走也不和我說……」
賀見霜冷冷地看著她,反唇相譏道:「你無緣無故跑了,杳無音信一個月,還敢躲在青樓里,怎麼不和我說?」
一聽到賀見霜翻舊帳,雁翎就心虛了起來,吸了吸鼻涕,梗著小脖子道:「你無緣無故親我,不也完全不和我說嗎?」
賀見霜揚了揚眉,長長地哦了一聲,嗤笑道:「我沒聽清,你再說一次,是誰先親誰的?」
雁翎:「……」
臥槽,居然挖了個坑給自己跳,她無法反駁,噎了兩秒,耍賴地繼續大哭。
見她哭得眼淚鼻涕一起來,看來是真的很難受,如一個差點失去庇護的孩子,真是可憐得緊,賀見霜嘆了一聲,終於柔下了聲音:「別哭了,接下來還要趕路,你就好好待在我身邊吧,別想著又去哪裡了。」
雁翎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乖乖點頭,撿起了他放在一邊的衣服擤了擤鼻涕。
賀見霜:「……」
外面傳來韓六的聲音:「少主,我們該上路了。」
賀見霜應了一聲。雁翎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像個小媳婦一樣。
「把蠟燭吹熄。」
雁翎點頭,馬上照做,馬車內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熄滅掉所有的燭火,搜山的人縱然有火眼金睛,也不可能看到他們。整隊人馬便完全隱匿在了黑夜中,才能神不知鬼不覺趕路。
馬車一動,便有些顛簸。賀見霜臉色發白。帘子撩起的車窗漏入了銀白色的月光,映照在他分外蒼白的俊美的臉上,如謫仙般清冷,讓雁翎生出了一種無法抓住他的恐慌錯覺。
雁翎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拉住了他的手,另一手按在枕頭旁,跪坐著彎下身,憐惜地吻了他的額頭一下,認真道:「霜霜,我再也不會走了,所以,你休息吧,我保證,明天起來的時候,你還是會看到我。我想你快點養好傷,因為看到你痛,我也會痛。」
賀見霜一怔,雁翎的唇移到了他的淚痣上,柔柔地吻了一會兒,最終鼓起勇氣,向下含住了他的嘴唇。
賀見霜靜了一下,反客為主,撬開了她的貝齒長驅直入。雁翎從側面伏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不壓到他身體。這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雁翎被親得滿臉紅暈,雙眸濕潤,良久才分開,心酸至極,又幸福得快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