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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10:05 作者: 雲上淺酌
山水冰涼,激起了她一片雞皮疙瘩。好不容易把脖子洗乾淨了,雁翎沒急著把衣服拉上去,只等脖子晾乾,同時開始洗臉。因為快完成了,她也不由放鬆了警惕,動作變大了些,引得蓮池裡的蓮花稍微有些搖晃。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怒喝:「大膽!哪個鬼鬼祟祟地蹲在那裡偷摘太液池的蓮花!」
雁翎:「……」
隨著這聲爆喝,遠方便有密集的腳步聲接近,看來是巡邏的弟子!要是被抓到了,她即使解釋得了摘蓮花的事情,也沒法解釋自己為何在這裡洗臉[蠟燭]。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雁翎瞬間把衣服猛地披上,轉身就跑。
於是,在今晚的天霄派,可以看到這樣的奇景——
前面是一個衣衫不整、滿臉糊著油彩的男女不明的人灑著寬麵條淚在狂奔,後面追著一堆狂怒的喊打喊殺的天霄派弟子——廢話了,那太液池裡的白蓮花可都是玄霄真人親手栽種的,今晚竟給他們逮到了一個大膽狂徒,敢去偷摘(雁翎:我是冤枉的)蓮花!
慌不擇路之下,雁翎也不知道自己跑哪裡去了。所幸的是,後面似乎沒人追了,她喘氣如死狗,扶著牆慢慢走著平順呼吸。
月色黯淡,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片栽種了大片大片純白色木槿的地方。那木槿開得太盛,往裡面走幾步都覺得下一刻便會被淹沒。往裡面走不現實,唯有先走出這片木槿再說了。
雁翎一手撐腰,一手扶著牆根,順便用手背擦擦自己臉上滴落的黑水。剛走出了那片木槿地,拐入一個迴廊,雁翎便靈敏地聽見了前面似乎有幾個人在低語著什麼。
見鬼了,她不會是碰上了什麼月黑風高之夜的謎之小會議吧?直覺告訴她馬上轉身走比較好,此時,那堆人里,一個冰涼的聲音低低地應了句:「那邊怎麼說?」
這句話傳入她耳中時,雁翎瞬間僵住了。
這一遲疑,氣息一亂,她便被人發現了——
「誰?!」
雁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回跑,然而卻很快被追上。瞬間,她的衣領便被人扣住了,如小雞一樣被人提了起來,堵在了牆根下。
圍著她的三人均是眉目銳利的少年。為首那個冷冷道:「你是誰,聽到了什麼?」
雁翎表情死:「哎呀媽呀,什麼狗屎運,已經不是躺著中槍了,是潛到水底了還中槍……呃,我是說——我沒有偷聽,我什麼都沒聽到!」
那少年怒道:「你還狡辯!既然不是偷聽,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幹什麼?」
雁翎掏了掏差點被震聾的耳朵,無賴道:「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其實是我的腳先動的手。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對方:「……」
那少年回頭朝著走廊盡頭請示道:「少……賀師兄,這個黑咕隆咚的不男不女的傢伙在偷聽我們說話,應該怎麼做?」
雁翎:「……」
不男不女、黑咕隆咚……啾啾!她又無辜地中了兩槍。
抗議!這是人森攻擊啊喂!
這幾人緩慢讓開,雁翎抬眼,倏地看到了視線盡頭的一雙男靴,還有一截裁著暗色雲紋的衣袍。
☆、第54章
雁翎深吸一口氣,緩慢抬眼。
幽暗的走廊中,緩緩地走出了一個頎長的身影。那人的墨發只用一根簪子固定著,垂落在身後,被風拂亂的髮絲輕點他淡紅的薄唇,顯得媚而雅。那雙昳麗的鳳眼下綴有兩顆驚艷的絳紅色的痣,淡紅的薄唇微微上揚。只是那眼中卻似乎結著經年不化的寒冰,就這麼看著你,那股冰冷的氣息便壓迫下來,讓人難以呼吸。
初秋時節,他身著一襲墨色衣裳,那暗沉的顏色非但沒有給他帶來笨重感,因那上揚的眼尾,反而使他生出了一種冷艷之感,如舔舐過血液的曼珠沙華,扭曲而肆意地生於黑暗之中。
怎麼會有人把冷峻的煞氣與魅惑的艷麗兼顧得如此之妙?
——眼前的人,仿佛沒有大變,實際卻已大變。氣質煥然一新,骨架已經定型,身材頎長挺拔,胸膛寬厚堅硬,眼神冰冷而陌生。
他已經完完全全是一個陌生的、她看不透的男人了。
她怎麼會有過「他沒什麼變化」的想法?現在的他明明與以前判若兩人——至少,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不感覺到壓力,但是現在,她卻覺得賀見霜深沉的目光似乎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而那邊廂,儘管雁翎的臉糊成一片、看不清五官,但只消與那雙清澈的眼睛對視半秒,賀見霜的瞳孔便猛地一縮。
對視的這幾秒,仿佛隔過了千山萬水。其實真正錯開的,也不過是兩年罷了。
回過神來,雁翎先一步錯開了目光,下意識地遮住了臉,如鴕鳥一樣縮進了牆根的陰影里,心裡叨念道——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第一個反應之所以是遮臉躲開,只是因為——現在的她臉洗了一半、濃淡不均的顏色糊在一起,實在是太醜了。[蠟燭]
天哪,劇本君是在玩她嗎?要知道,她預想中的再見面,要麼是醜醜的她躲在一邊看,要麼是美美的她出現在賀見霜面前,總而言之,絕不是以這麼一副醜八怪的、黑咕隆咚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的呀!(╯‵□′)╯︵┻━┻
沙沙的腳步聲傳來,那雙靴子最終停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