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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10:05 作者: 雲上淺酌
    賀見霜怔住了,忽然手臂一重,雁翎已經不知不覺睡著了,頭側歪到了他的手臂上。儘管經過了一場不好的回憶,但此時她的嘴角卻仿佛帶著恬靜的微笑入睡。

    等她睡著後,賀見霜坐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許久,給她掖好被子,又把凌亂的頭髮撥到耳後,看她的確是睡熟了,才起身退了出去,悄無聲息地把門掩上了。

    回到自己房間,他從床底下翻出了一個長形的木盒。咔噠一聲打開後,裡面躺著一把通體漆黑的兵器。

    那是一把精巧的弩,和平常的弩不同,它呈流線型的身型十分狹窄,箭頭箭身均漆黑,一看便不是中原人慣用的弩。

    賀見霜把這把弩拿了出來,挽起了袖子,纏繞在手臂上,輕輕扣動了食指,破風聲傳來,遠處的一個花瓶應聲而碎。上前去把那根箭拾起,賀見霜輕撫了一下鋒利的箭頭,眼珠仿佛有凌厲的陰鷙閃過。

    ——所有敢傷害他的東西的人,都該死。

    ☆、第43章

    當夜,月明星稀。

    燕山腳下的牢房內。

    說是牢房,其實也只是幾間簡陋的房屋。這牢房的設計只要保證犯人沒法逃出就可以了,壓根就沒有什麼規劃和格局。

    今天,這幫賊人前半夜才被蒿山派等人押到這大牢里。合共二十多個人,分別被困在了兩個牢房裡,鬧哄哄一片。

    對他們而言,是完全不必擔心自己的處境的。因為頭上有貴人罩著,所以,恐怕在這裡呆個十天八天便能釋放出去、重操舊業了。所以,哪怕已經被投入了牢房,他們也有恃無恐,有的在睡大覺,有的在大聲聊天——反正吃幾天牢飯就能走了,怕什麼?

    然而,聊到後半夜,除了睡覺的人之外,這幫賊人逐漸發現——今夜的牢房似乎安靜得有點詭異。兩旁的鐵柵欄里,往日都會斷斷續續地傳出犯人們受刑後的痛苦□□聲,今晚卻安靜得不得了。就連門外獄卒半夜常有的聚賭聲也沒有。

    燭火被風吹拂得明明滅滅,那群賊人的頭子忽然睜開了眼睛,渾身不期然炸開了一股寒毛直豎的感覺,猶如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他驀地起了身,撲向了欄杆,緊緊地盯住了牢房的走廊,如臨大敵。旁邊的人疑惑道:「怎麼了,老大?」

    那賊頭沒說話,渾身肌肉卻微微繃緊了。

    遠處,一片漆黑的走道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很快,拐角處緩緩地走出了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蒙面男子,他的手臂上纏繞著一把通體漆黑的弩。黑紗擋住了他的下半邊臉,只露出兩道上揚的墨眉,一雙昳麗冰冷的鳳眸,是為冷艷絕色之姿。明明隻身闖入,卻一路無人阻攔。那信步走來的姿態,不急不緩,如此從容,仿佛他所處的不是骯髒大牢,而是皇城書房。

    待他看清了那把□□時,這賊頭臉色大變:「西域弩?!」

    這種□□產自西域,極其有名,但不常見。往往只有和西域連通接壤的地方才有人認識。它精巧輕便,造價昂貴,製作也複雜,可毫髮無痕地藏在袖子內,一扣動手指就能發射,直穿敵人喉嚨,常被用於重要人物的自保或暗殺。它的優點不僅僅是輕便精巧,更在於那與之匹配的箭頭——這種箭頭哪怕沒有塗毒,也殺傷力巨大。因為,它在插入肉內的時候,會自動旋轉絞動一周,給中箭的人帶來極大痛苦,往往見血封喉,殺人於一念之間。若傷的不是要害,取箭的時候也非常困難,醫術再高明的醫者,為了取出這種箭,也常常會把中箭者的一整塊肉都剜出來,使人痛苦倍增,出血量也會比平常多很多。

    這男人早年是個地痞流氓,再加上這些年常在檀州西域兩邊跑,顯然是個有眼色的。再說了,這弩一看就知道比他從前所看過的那些都還要精良。

    賀見霜這模樣明顯是來者不善,這男人沉聲開口道:「這位少俠是要尋仇?敢問為何要尋我們的仇?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罷!」

    見軟話沒用,那男人又換了一副嘴臉,外強中乾地威脅道:「你可知道,你在這裡殺了人,知府總會查到你的頭上去,你是脫不了干係的。擅自殺害扣押在牢房的罪犯,也是大罪,是觸犯了王法的!」

    「我既然敢在這裡動手,便是因為我有把握——沒人能查出是誰做的。」賀見霜輕笑一聲,「即使是天道,亦難耐我何,更何況你說的王法?我只知道,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還——你錯就錯在,碰了我重要的東西。」話音剛落,賀見霜倏地抬手,扣動了弩!

    翌日。

    一大早,蒿山派便有人帶來了一個重磅的消息——昨天晚上,那幫被他們鬧哄哄地押送到知府手中、接著被關進牢房的賊人,竟然在一夜之間被全數幹掉了。並且全是被□□射穿心口而死的,殺人者箭無虛發,均是一招致命。

    除了他們之外,其餘的和這件案件不相干的犯人都沒有大礙。而昨夜的獄卒則是被人劈在後頸,暈厥了一個晚上,今天也自行醒來了。

    由此很顯然可見,這個殺手是單單衝著那幫賊人而去的。

    犯人在牢房內被殺是大事,一個不好就要追究到知府頭上,此事必定要徹查。然而,調查過後,才得知殺害這幫賊人的箭,恐怕是西域所產的弩所配套發出的。這麼一來,就很難根據武器去搜尋是誰下的手了。

    未免時間越拖越久,知府大人也只能草草定案,把殺手的身份歸結為這幫賊人自己的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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