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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03:22 作者: 不見白駒
    劍若蘭搖搖頭道:「沒有,你逃走之後,他很快便被閭丘明月叫走了。不久以后稷都就發生了政變,他忙著爭皇位,更沒有時間管我們了。我和師妹找了個機會偷偷將師父救了出來……只是師父傷得很重,不良於行,恐怕再也無法動武。我們只好找了個地方將他藏了起來。」

    她頓了一頓,接著道:「其實我們並沒有收到無量寺的飛檄令,是我外出之時偶爾探知,師父聽聞此事之後,要我與師妹一定要來西北……師父……師父說:『二十年來一夢,故人半為黃土。平生到此,誰能憶當年俠氣。當年盛事,三大劍宗皆在其中,如今武盟再興,我們無方劍樓亦絕不可缺席,為天下英雄所輕——』我與師妹本想留下一人照顧他,他卻不肯同意……」

    她再次揖手為禮,道:「我知道我們無方劍樓為奸人所趁,這些年做了不少傷害江湖同道的事,但是劍若蘭仍想請盟主同意讓我與師妹留下,為江湖俠義,為武林正道貢獻一己之力……」

    卓小星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對著站在階下的各門派子弟朗聲道:「遠來皆是客,諸位都是致力於抵抗魔教與柔然入侵的江湖同道,亦都是我鳴沙寨的朋友。既然大家願意尊我卓小星為武盟之主,那我有幾句話便不得不說了。」

    台下紛紛呼喝道:「盟主請說——」

    卓小星繼續道:「懲惡揚善謂之俠,守望相助謂之義,此一箴言是我鳴沙寨立寨之本,亦是先父與幾位叔父至死恪守的俠義精神。今日大家共聚於此,便是生死守望的兄弟與朋友。我們只有一種目標,那便是天地間的不平之事、邪惡之人。我們的刀劍,只能對著敵人,而不是對著朋友。大家如果認同我所說的話,則歡迎留下。不然,鳴沙寨也可送上盤纏,送諸位離開——」

    她話音未落,李夢白已搶先鼓掌,大聲喝彩道:「說的好,我蜀山劍閣願意留下,襄助盟主成就一番大事……」

    三大劍宗中的蜀山劍閣都已應諾,余者自然轟然以應。

    「我泰山派願意留下。」

    「我恆山派也願意留下。」

    「我飛鳳寨也願意留下。」

    ……

    「懲惡揚善,守望相助……」

    「懲惡揚善,守望相助……」

    一時之間,呼喊之聲驚天動地,在涼州城自成盛景。

    有上了年歲的涼州城居民,望著城主府前發生的這一幕熱淚盈眶。

    卓小星回來了!

    鳴沙寨回來了!

    卓家軍回來了!

    就連二十年前雪嶺關上的「武林之盟」亦在涼州城重現,這一切的一切,又如何不讓涼州百姓激動萬分呢?

    第142章 既見滄溟

    暖閣之內, 茶香幽幽,陸萬象看著多年未曾謀面的結義妹妹,胸中萬語千言, 終究化作低聲一嘆:「七妹,這些年來難為你了……」

    多年以來,正是靠著與金陵謝家並稱的萊陽水家的暗中支持,十萬涼州騎兵才能在瀚海的綠洲中堅守了十年。若論貢獻, 鳴沙寨倖存的人中, 沒有一個人比得上這個多年前離開鳴沙寨的小七。

    以一人之身,在慕容氏眼皮子底下, 操持起一個龐大的商業家族。水家的船隊行經海內外,賺取無數的金銀,並用金銀在四處購買糧食、布匹、藥品等一切鳴沙寨所需要的物資。再以西域行商的藉口,源源不斷地送到瀚海。這每一步都非容易之事,可是她卻堅持了整整十年。十年了,少女雙鬢已染霜華, 甚至還未婚嫁, 自己這個為人姐姐的著實是欠她良多啊。

    水泊晚卻只是輕輕搖頭道:「泊晚不難, 我知道三哥所承受的只會比我更多。」

    十年了,是陸萬象孜孜不倦地尋求著當年變故的真相,想盡各種方法來治療卓小星體內的炎毒之傷, 甚至潛伏到稷都, 伺機為大哥報仇。雖然是自己源源不絕送來的物質維持著鳴沙寨未曾倒下, 但她心中明白, 是三哥支撐著鳴沙寨的魂。

    姐妹二人對望一眼, 那兩雙眼睛中涌動著海潮與烈焰, 那本就是不用說也無法說出的情義。

    過了一會, 水泊晚低聲一笑,道:「三哥,我已經有意中人了。如果,這一番卓家軍能將柔然與魔族趕出關外,鳴沙寨能重新在涼州立足,我就可以將水家的生意暫時放到一旁,先結個婚,生個娃什麼的……」

    陸萬象臉上滿是藏不住的驚喜,顫聲道:「是嗎,那三哥便提前向你道喜了。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物?什麼時候讓三哥見見?」

    為了鳴沙寨的事,耽擱了這位小妹的終身大事,一直是陸萬象心中之結,此時聽到水泊晚主動提及此事,她發自內心地歡喜起來,更是下定決心,哪怕是為了小妹的婚事,這一次她陸萬象也一定要幫助卓小星重新在涼州站住腳跟,只許成功,絕不許失敗。

    水泊晚微笑道:「他是個生意人,並不懂武林道上的事。」她頓了一頓,抬頭看向陸萬象:「三哥,你呢,什麼時候嫁人?」因為鳴沙寨之事耽擱了終身大事的,又何止是自己一人,算起來,三哥比自己還要大上幾歲。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齡都已如鮮花凋零,可是三哥迄今仍不肯卸下男子的偽裝。

    陸萬象靜靜地看著冉冉漂浮的茶煙,心緒似是隨之飄遠,往到不可知的地方。不知此刻,她又想起了誰。良久,她方低聲一嘆,道:「既見滄溟,又如何能傾於江河。泊晚,你是知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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