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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03:22 作者: 不見白駒
李放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可認識鳴沙寨四寨主唐嘯月?」
那少年抬起頭,認真地想了想道:「鳴沙寨當年對我父母有過恩情,但是那已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我並不認識王爺所說之人……」
李放又問道:「兩個多月之前,這位四寨主為了救你而入獄,你可知情?」
鍾離竑臉上露出掙扎之色,他握緊了拳頭又鬆開,好一會才終於道:「我雖然並沒有見到那位唐……唐大俠,但是亦聽說他當日是為我而來。他為我入獄,我確實是知情的。」他說得很慢,聲音也輕輕顫抖,還是堅持著將話說完:「他雖然沒有救我出去,但是我亦承他的情。王爺若是因此問罪於我,我亦無話可說……」
卓小星心中嘆道這孩子倒還是有幾分風骨,他根本沒見到唐嘯月,卻不肯撇清自己與對方的關係,唐嘯月為他入獄一遭,倒也不枉。
那黑衣首領以為眼前的「慕容青蓮」正是為追尋唐嘯月下落而找到鍾離竑,便邀功道:「王爺,這小崽子擰巴得狠。要是不給他一個教訓,恐怕是不會說實話——」
他輕輕一揮手,四名黑衣人便拖著一個數尺見方的鐵籠子進來。鐵籠之內,關著一隻體型巨大的吊睛白額虎。這老虎許是幾日未曾進食了,望著場中眾人,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凶光。
鍾離竑臉色發白,他雖然自幼得父母教導,無論如何做人不能失了骨氣,可他到底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而已,看到這兇惡的老虎,再聯想起半個月之前慘死虎口的那位天風閣少爺,身體不由地發抖。
黑衣首領諂媚地湊到李放跟前,道:「王爺,只要讓他與這隻老虎共處個半柱香,只怕什麼知道的不知道的便都想起來了——」
可他話音未落,只覺得胸前傳來重重一掌。
這一掌貫入胸肺,他吐出一口鮮血,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慕容青蓮」,掙扎著道:「王爺你——」
李放冷冷道:「我可不是你家王爺……」他伸手將臉上薄如蟬翼的面具取下,露出另外一張格外清冷寒冽的臉。
這張臉仿若天生玉骨雕成,同樣是寒若冰霜,卻完全不同於慕容青蓮的邪凜,而是疏離淡漠,仿若九天之月,夜照清輝。
黑衣首領腦中驀地出現了一個名字,他掙扎著道:「你不是王爺……你是……」
可是他終究無法說出心中的那個名字,頹然倒地,氣絕身亡。
李放冷哼一聲道:「草菅人命,死有餘辜。」
場中眾人見到突生此變,俱是一驚。那些黑衣人見首領身亡,將李放團團圍住。而那些人質們則是面露驚惶之色。
李放輕喝道:「卓姑娘,你帶這些人先走,此地由我斷後。」他抽出軟劍,一道劍氣將那些圍上來的黑衣人逼退。
卓小星吃驚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要將這些人全部帶走?」
李放的聲音格外凜冽:「如此骯髒血腥的地方,何必存在。卓姑娘今日既然已經將風波獄的囚犯都放了,這雅正堂自然也沒必要存在下去。」
雖然卓小星見到黑衣首領對這些人質們的種種殘虐手段,心中頗有不忍。但是出門之前陸三叔千叮嚀萬囑咐,你卓小星的命不值錢,但竟陵王的命可珍貴了。她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救了鍾離竑便走。此刻見李放如此吩咐,不免躊躇起來。
雖然以李放的身手,對付這些黑衣嘍囉們是沒什麼問題,可是誰也不知道稷都城還有多少潛伏的北梁高手,要是閭丘明月突然殺回來,或者再來一個像摩訶戒者罪頭陀這樣的,李放獨自留下斷後豈非大大不妙。
李放見她不動,催促道:「卓姑娘,你聽我說,陸瑤姬與辛可手下的那些江湖人,未必是誠心聽從兩人命令,只是門派之中多有人質被羈押在雅正堂之中,所以不得不屈服罷了。如果我們能救出雅正堂的這些人質,說不定能一舉瓦解慕容氏手中的江湖勢力,對我們亦是大有好處……」
他轉頭對那些目瞪口呆的人質道:「眾位,你們眼前這位便是昔日中州大俠卓天來的女兒,鳴沙寨如今的寨主卓小星。今日我們來此是專程救你們出去,現在你們就跟著這位卓姑娘走,離開稷都城,能走多遠便走多遠——若是能逃出稷都城,便告訴門中長輩,如若性命不存,門派又將焉附,不如暫時前往南方或者蜀地等北梁勢力所不及的地方……」
原來是趁機挖北梁的牆腳,卓小星自然配合,她將手一抹,撕下臉上屬於萼綠華的面具,露出本來真容,拿出屬於鳴沙寨主的令牌,高聲道:「不錯,我便是如今的鳴沙寨主。我鳴沙寨立寨之本便在『懲惡揚善,生死守望』之義,諸位原本都是武盟的一份子,昔日曾襄助我鳴沙寨在雪嶺關力抗魔教,今日諸位陷於劫難,我鳴沙寨亦是義不容辭,特來救諸位脫出此難,諸位,想離開這裡的跟我走——」
她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這一代的江湖門派子弟雖然沒有見過卓天來,也沒有參與過當年雪嶺關之役,但是從小或多或少聽說過當年門派中長輩與中州大俠在雪嶺關共抗魔教的事跡,還有不少人從小聽著卓天來與鳴沙寨的故事長大的。又見卓小星拿出鳴沙寨的令牌,說是來救他們出去,人人皆已信了七八分,精神一振——若是有機會逃走,又有誰會願意留在這裡任人宰割。眾人一呼百諾,跟著卓小星向外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