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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4:03:22 作者: 不見白駒
    百里不生訝然地看著謝王臣一眼,臉龐上的冷笑愈加濃郁:「我真不知道你是自大,還是真的不怕死?」

    謝王臣淡然一笑:「死生有命,不知大將軍可敢一賭?」

    「如此優厚的條件,贏者通吃,某又有何懼哉?謝公子注意了——」

    百里不生話音未落,已然舉弓張箭,一支羽箭如劃落夜空的流星,迸發出一條美妙的白色弧線,閃電般射向謝王臣。

    可是這支羽箭卻在離謝王臣周身三寸之前便已停了下來,仿若遇到了一堵無形的牆,隨即掉落在了地上。

    「金鐘罩?」

    百里不生微微一怔:「沒想到天下第一佛宗無量寺的鎮門之功你也能習得,難怪敢夸下如此海口……」

    金鐘罩相傳為佛門內外兼修的無上功法,練到極致身如銅牆鐵壁,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謝王臣笑眯眯地:「在下不才,正是無量寺的俗家弟子,也是現任方丈了塵大師的記名弟子。」

    百里不生臉上的異色一閃而逝,道:「可惜金鐘罩若要練到極致,全身毫無罩門,須得是純陽之身。你雖然天賦異稟,但是金陵謝家未來的掌門人,不可能不近脂粉,所以你的身上必有罩門。第二箭,小心了……」

    百里不生再次張弓,可這次射出的卻不是一箭,而是一簇。百里不生竟然將箭袋的大部分羽箭盡數射出,僅僅保留了一支。

    十數支弓箭結織而成的箭雨向以截然不同的軌跡直取謝王臣周身十八處大穴,謝王臣周身真氣鼓盪,黑色外袍恍如一隻充滿氣的氣球,顯是金鐘罩已經運行到極致。

    卓小星暗中捏了一把汗,無論如何龍淵劍是從她手中遺失,謝王臣身為廣陵王部屬,如果能夠奪回此劍自是最好不過。

    百里不生自信滿滿,真有辦法突破金鐘罩的罩門嗎?

    羽箭瞬息而至,在靠近那黑色氣球三寸之處便再也無法向前,謝王臣真氣一激,那數十支羽箭已被反震出去,四散而飛。謝王臣正欲放鬆,卻駭然一驚,那十數支羽箭卻並未如他所料掉落在地上,反而在空中調整了方向,再次聚集,重新向他射來,只是這次的方向已經有了調整,另取十八處穴位。

    百里不生雙目圓睜,寂然不動。在空中,卻有無數難以察覺的氣機,將他與那已然射出的十八支羽箭連接在一起。對普通人而言,一旦箭已離弦,就如同風箏斷了線一般,再無牽繫。可是對於百里不生這位箭術宗師而言,卻並非如此。

    謝王臣已然半癟的黑色的氣球瞬間重新充滿,羽箭逡巡欲近,可是在金鐘罩之前,卻仍是難越雷池一步。

    「百里將軍難道想用這區區十數支箭來找我的罩門,可惜謝某周身穴位共七百二十,如此做法只怕大費功夫……」

    他一邊說著話,足上未動,功夫卻未停。從他體內分出十八道真氣,分別射入懸留在空中的十八支羽箭之中,羽箭難承其力,應聲而斷,終究是一一墜落在地上的淤泥之中。

    他抬起頭,笑著看向百里不生:「將軍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那就請謝公子接我最後一箭——」

    百里不生臉上卻不見任何懊惱與頹喪,反而呈現出一種凜然而又威嚴的氣勢。讓旁人想起他不僅是一位武者,還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

    長弓瞬間拉到滿月形態,一道耀眼的白光呼嘯間飛掠而出。那道白光撕裂了長空,潑墨一樣的暗夜仿佛被這道白光一分為二,周遭景物也被映照得纖毫畢現。

    唐嘯月失聲道:「不好,那是龍淵劍——」

    第22章 黃雀在後

    百里不生最後一箭射出的竟然不是箭囊裡面的最後一支羽箭,而是他費了不少力氣才從江秋楓手中奪得的龍淵劍。

    這是為什麼?

    可是在這一刻卻無人有暇思考這個問題,因為龍淵劍較之之前射出的羽箭更快,更利,威勢更猛。如同一隻嗜血的野獸,非得渴飲鮮血方能罷休。

    謝王臣白袍仍然鼓盪飄舞著,但是這次的那支箭,不,龍淵劍的速度慢了下來,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取他下腹的「神闕」之位。

    他身上冷汗橫流,早在百里不生彎弓的那一瞬間,謝王臣周身忽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多年以來對危險的直覺讓他幾乎想轉身離開,他甚至預想了好幾個招式可以躲過百里不生這雷霆一擊。至於賭注輸贏,總沒有性命重要。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半步。哪怕他已經將金鐘罩提到極致,但是龍淵劍仍然透過那個小小的縫隙直射過來。他暗自拈了一個法訣,將全神的真氣匯聚往「神闕」之處,饒是如此,也只是勉強支撐片刻而已。

    耳邊傳來百里不生的冷笑聲:「我早說了,強留我在此,你恐怕要將性命留在此地。」

    謝王臣劍氣入體,受傷不輕,聲音斷斷續續:「你……是……如何……如何……」

    「你想問我怎麼知道你的罩門?」

    謝王臣艱難地點點頭。

    「我第二發弓箭一共十八支,分取十八處大穴。你的金鐘罩本來無懈可擊。但是在我將十八支羽箭再次射回之時,你的護體真氣一時反應不及,而有了些許的破綻,全身的真氣有一小部分不由自主的匯向『神闕』之位,此處想必是你的罩門所在,所以你時時刻刻提防注意,以策萬全。嘿嘿嘿,正是你的以策萬全給了我可趁之機。」他自酒旗的桅杆之傷飄飄而下,如一羽著地,落在謝王臣之前:「願賭服輸,以後到了黃泉之下切記不要隨便留客,也不要隨便與人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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