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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老太太拄著拐杖子啊屋裡繞了兩個圈,最後才說:「算了算了,來都來了,不過咱們可得說清楚了,不是我要讓她們過來的。是你膽大妄為,自作主張,我可從頭到尾什麼都不知道!」

    袁璐就「哎」了一聲,「是呢,都是我私底下做的,跟您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老太太便對她擺擺手,「你也事兒忙,先回去吧。」

    看老太太也要消化一陣子,袁璐福了福身就告退了。這剛出了屋子走到院子裡,丫鬟給打的帘子才落下,就聽到屋裡老太太招呼著孫嬤嬤說:「你快過來看看,你說我穿哪件衣裳好?我身上這個不行吧,深色的顯老……哎,你說我是不是現在都老的不像樣了?……」

    袁璐這才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這一天裡,也總算有個讓人舒心的事不是。

    汐姐兒生辰,府里便沒怎麼慶祝。只是給下人們發了一點賞錢,然後照著她的口味做了一桌子菜,全家人湊才一起吃了頓飯。

    汐姐兒倒也滿足,袁璐卻覺得虧了她什麼,又開始扒拉自己的私房,想給她弄點什麼東西出來。可這首飾和布料都送過了,再送也不知道送什麼好了。況且汐姐兒年紀也小,許多東西都不見得用得上。倒是前幾日邱繡那裡送來了她給汐姐兒做的量身衣裳很不錯,雖然料子不稀奇,但是上頭的花紋都是邱繡自己一針一線繡上去的,那線好像也不是普通的銀線,在眼光下一照還閃閃發亮的。那裙擺一層一層的,都是鎖了荷葉邊,走動的時候更顯得人搖曳身姿。

    這衣服穿在小姑娘身上是嬌俏可愛,若是換個人穿……那可就是明艷動人了。袁璐看著衣服就想到,果然這邱繡還是有幾把刷子的,現在是高斐沒對她上心,這但凡要給她機會鑽點空子,估計這男人啊還真翻不出她的手心。

    後來也想不出什麼了,袁璐就在自己的假裝里找到了一個挺獵奇的東西,一個由拇指肚大小的渾圓的白珍珠穿成的帘子。有個成語叫「人老珠黃」,珍珠過不了幾年就容易發黃,做成這樣一副珠鏈耗費珍珠上百顆,卻也不過能用個幾年,當之無愧的一件奢侈品。

    她就讓人把那副東西拾掇拾掇擦乾淨了,汐姐兒生辰那天就送了她。

    汐姐兒看到這東西,當然是嫌貴重不肯收。

    袁璐便說:「放我那裡也是浪費,你拿去用著吧。」

    汐姐兒繼續推辭道:「嬸嬸的禮實在貴重,這好東西就是給了我,我也不敢往外掛啊。」

    袁璐道:「女兒家教養些也是應該,大人用是露財顯富的上不得台面,你們這小孩兒用著正好,人家見了也知道你在家裡的地位,沒人敢怠慢你去。再說了,長著賜不可辭,你再推辭我可生氣。」

    汐姐兒也知道她嬸嬸眼裡這也不算什麼太貴重的東西,不是故意用財物拉攏她,而只是覺得東西看著漂亮會討她歡喜,到底小女兒家對這些東西也是歡喜,便道著謝收下了。

    澈哥兒看她倆推來推去,就湊到她姐姐身邊小聲說:「姐姐若是真的不想要,回去了就送我吧,我拿著打彈弓。」又惹了全家人發笑。

    這一天過的歡笑不斷,也總算是一掃前段時間的愁雲慘霧。

    結果呢,這串稀罕的珠鏈,別說用幾年,還不到一個月呢,汐姐兒掛在閨房裡的珍珠帘子就被扣掉了一顆。那斷了一根線以後,下面半邊的就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始作俑者呆愣在原地,一時都嚇傻了。

    汐姐兒都反應過來呢,這摳珍珠的不是別人,是她祖母的親姐姐的孫女,若論輩分,汐姐兒還該喊一聲表姐。

    這是老太太的姊妹到的第一日,她們也不止自己來了,還各帶了家眷。老太太的姐姐姜氏帶了一個孫女和一個未出閣的女兒。老太太的妹妹姚氏帶了一個孫子和一個守寡回家的女兒。

    老太太頭一天夜裡覺都沒睡著,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還破天荒地讓丫鬟給她上了些粉,又換了件嶄新的新衣裳,梳了個一絲不亂的髮髻,插了一套碧綠通透的老翡翠頭面。那看著就年輕了好幾歲,跟變了個人似的。

    而等到下午,下人通傳姜氏和姚氏到了大門外。

    老太太激動地一下子就站起來了,袁璐以為她是要出門親自去迎接,便在一旁扶著她。可老太太走了沒兩步就停了腳步,又往回走。

    袁璐便問:「那我代您去迎一迎?」

    老太太說:「不,你也不許去。就讓下人帶她們進來!」

    ☆、第111章老太太接見姐妹

    老太太說不許去迎,袁璐便沒有出去,只讓身邊的花媽媽和呂媽媽去了。

    姜程氏和姚程氏兩個年輕時脾氣也是一等一的潑辣要強,後來雖然嫁到了一個地方,平時見面也多是攀比齟齬。可等年紀大了,就發現這離得近的好處了。當今等位前,兵荒馬亂的那半年,她們倆都死了丈夫,操持家業之際還總算有個說話的人。

    姜程氏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只活了兒子和最小的女兒。可她家媳婦的肚子不爭氣,進門幾年也就生了個孫女。孫女雖比不上孫子,卻也是她的心尖尖。家裡一說要上京城來找成國公府的那門親戚,兒媳婦就攛掇女兒跟她祖母來。

    姜程氏本來只是想帶著未出閣的十六歲的小女兒來想看一門好婚事的,後來被孫女吵得頭疼,也到底是喜歡那孩子,就把她一起帶過來了。

    姚程氏生的少,就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好在兩個孩子都健康長大了。她本來還就想帶著守寡回家的女兒來的,也沒敢指望女兒能在京城尋到人家。但回去後說出去好歹是進過國公府做客的,這再嫁應也會順利不少。

    不過臨出發前,姚程氏也多了個心眼,提前去打聽了下她那老姐姐準備帶什麼人去,這聽說她還要帶孫女去,姚程氏就也把自己大孫子也給帶著了。反正不能吃虧就是。

    她們倆年紀也大了,也知道去京城要走上十天半個月,也都做好了吃點苦頭的準備。像姜程氏的兒媳就給她準備了一些鬆餅,用布包著貼身放好,讓她再路上餓了吃。

    可是她倆是怎麼也沒想到,這看著就比尋常人家用的大一些的馬車,裡頭居然是金燦燦的。就是個普通的靠枕,好像都是用金線繡的。

    姜程氏和姚程氏還沒上馬車呢,就都對著裡頭的東西偷偷咽了咽口水。

    派去接他們的是高斐的人,身上有功夫,趕車也都穩當的很。這些人也會看形勢,出門前他們的主子對這兩位姨母都表現的淡淡的,又是幾十年都沒有來往的,便也沒把她們當正經主子。

    也就沒說什麼天黑就找驛站歇歇,而是快把加鞭、日夜兼程地往回趕,姜程氏和姚程氏也都是莊稼地里養大的,一直到這幾年家裡才稍稍富餘些不用做活了,因此也都是能吃苦的人,靠著三四層的軟墊子,儘管馬車顛簸,她們卻也是能睡得著的。

    兩個孩子也都還好,正是好奇心強的年紀,沿途掀著馬車帘子跟看不夠似的。等看累了,笑累了,眼睛一閉,沾了枕頭就著。

    就是可憐了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家,這些天一個好覺都沒睡好,清減了幾分不說,連臉色都蒼白起來了。

    等到了國公府門口,趕車的去染病個門房通報了。

    兩位老人就坐在馬車裡就手無措起來了。她們跟現在的成國公府老太君的梁子,那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老太太早年有過兩個女兒,但都沒活下來。第一個女兒沒的時候才六歲,那時候百日咳一直不見好,晚上還會發低熱,但是第二天白天又會降下去,反反覆覆地吃了好多藥也無濟於事。

    她手上雖然有老國公寄回來的錢,可那都是成錠的,她一個女人家不敢冒然用這樣大的銀子,怕給家裡招來禍事。而且她們鄉下地方的郎中也沒有幾分真本事,孩子的咳嗽就是一直他在看,卻也不見好。

    她就把孩子託付給孫嬤嬤照看,她孤身一人出去了,想著去鎮上找好一些的大夫,她自己先去打聽了一圈,人家給指了地方。說是他們這裡鎮上的大夫也不見得多好,好大夫在隔壁那個某某鎮呢。不過那位大夫性子古怪,你一個外地人去請,人家恐怕不願意,現在這世道,多得是人誆了大夫去不給錢的,所以還要有本鎮的人給做個擔保。

    老太太一聽,可不就是她姐姐和妹妹嫁過去的地方麼,於是又往那裡去。

    老太太走了一天的路,到了姜程氏家門口敲門。

    正好那天姚程氏也在,她們正坐在一處講話。等開門一看,就看到了蓬頭垢面的老太太,老太太還沒開口,姚程氏就冷嘲熱諷地說:「喲,這可不是咱們家裡心氣最高的那位嗎?放了說好的親事不要,硬要嫁給個臭當兵的。還以為有命做官太太呢,現在怎麼就成了叫化婆了?」

    老太太脾氣也差,當場就差點想動手,但想到家裡病怏怏的女兒,她給忍住了,沒去管那姚程氏,而是去求姜程氏讓她幫自己去請大夫,診金等代付上門了她自己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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