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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花媽媽就說:「是夫人不讓老奴喊您的,說您一個上午忙個不停,這難得回來,下午就讓你歇個夠。」

    在成國公府的時候,袁璐的身邊的下人都是喊她「夫人」,為了好區分,就尊稱陳氏為「老夫人」,平白無故把陳氏叫老了好幾歲。但是其實看她的模樣,也就是一個保養得宜的三十七八歲的風韻婦人。

    袁璐起來穿衣洗漱完,陳氏也過來看她了。

    袁璐的眼睛往她娘臉上一溜,見她眉梢帶笑,就知道她爹娘十有八九是合好了。

    陳氏進來見她醒了,正著人將屋裡的燈都點亮。

    「是我讓花媽媽別喊你的,下午我喊了你,你迷迷糊糊的,我看你是累的厲害了,就讓其他人都不許吵你。」

    袁璐努了努嘴,「白天睡多了,晚上該睡不著了。」

    陳氏道:「睡不著也沒事,晚上娘陪你說話。咱們娘倆啊,真是好久沒有好好說說話了。」

    袁璐促狹一笑,「我跟您睡的話,那我爹睡哪兒?您是又要趕他去前頭書房睡嗎?」

    陳氏佯裝要打她的嘴,「牙尖嘴利的,不知哪裡學來潑皮性子,連你爹你娘都敢調笑,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袁璐一邊往外跑一邊笑道:「我就知道您是說這話騙我的,現在瞧瞧,天還沒黑透呢就要打我了。可不就是想趕我走嗎,行行行,我這就讓人套車回成國公府。」

    陳氏追她追的氣喘吁吁,到底也是多年的素養,出了內室也就不會不顧形象地跑動了。

    袁璐捂著嘴咯咯直笑,陳氏捂著胸口罵她:「真是個潑皮辣子,你是個女兒家!如今還是國公夫人呢,沒個正形兒,教人看了笑話去。」

    袁璐就揚了揚眉,「可不是生了個女兒家嗎,不然封侯拜相也未必不可能!」

    她正跟她娘逗趣,正好袁老爹也過來了。聽了這話,前後一尋思也是頗覺遺憾,如果他們璐兒是個男孩,又沒有那多病多災的十幾年,說不定真的能建功立業,光耀門楣!

    袁璐看他爹也來了,就更加確定她爹娘是和好了。

    時辰不早,陳氏就傳了飯,三個人一起用夕食。飯桌上袁老爹一直在偷偷看陳氏,陳氏察覺到了也不回看她,只偶爾給閨女夾菜,然後就是垂著眼睛看著自己飯碗。只是那眼神真叫含羞帶怯,我見猶憐。

    袁璐都快被她爹娘的互動給肉麻出雞皮疙瘩了。等用過夕食,她就很識相地說要去廂房泡澡,溜之大吉了。留下她爹娘在單獨在一起說話了。

    回了廂房,袁璐拆了髮髻,洗頭洗澡。

    這一天在外也是一陣一陣的出汗,雖然馬車和室內都有冰盆子,可這時候的人穿的多,房屋建築的密封性也差,外頭的熱氣一陣一陣往裡頭冒,讓人一整天都覺得身上黏黏的。

    洗過澡,外頭月亮高掛,涼風陣陣,袁璐穿了件輕薄的外衫就準備去外頭散步。

    花媽媽便對她說:「您早些回來,夫人說她一會兒就過來呢。別讓她久候了。」

    袁璐輕笑道:「我看我娘今晚上是不會來的,媽媽也跟我在外頭跑了一天,也去早些洗個澡換身衣裳鬆快鬆快。聽說府里還有一些特供的青梅汁來,今天我和過來的都吃上一些消消暑。」

    交代完以後她就帶著綠水出去散步了。

    綠水苦著臉跟著她出去了,臨出門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的依依不捨。

    袁璐看著好笑,只當不知道她的嘴饞。

    首輔府的規制雖然比不得成國公府,卻也是湖光山色,花園假山,應有盡有,一概不缺。

    袁璐在花園裡的湖邊上吹了會兒風,然後就坐到了涼亭里。

    綠水道:「水邊蚊蟲多,您往遠處走走。」

    袁璐就指了指身上的荷包:「沒事,我戴了驅蟲的香包。」

    這吃飽了晚飯洗個澡,再出來散個步的生活實在太美好,太悠閒,悠閒的袁璐都有些不習慣了。如果是在成國公府,這時辰老太太還在拉著她說話呢,再過一會兒從老太太那裡回去,澈哥兒還要纏上她一會兒……想到澈哥兒,袁璐一天不見他也怪想他的。

    這夜月色好,湖邊又是波光粼粼的,袁璐倒也覺得舒服,就讓綠水把燈籠吹滅了。

    這沒成想,就看到湖邊似乎鬼鬼祟祟地過來一個人。

    綠水也是發現了,剛要驚呼,被袁璐一把捂住了嘴。

    湖邊那人看身形是個女子,到了湖邊就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就從懷裡拿了個什麼的東西出來,再看她動作,似乎是用帕子包著什麼,先是將帕子解開了,再將裡頭的東西都往湖裡抖了抖。都抖乾淨了才將帕子往懷裡一塞,又急匆匆地走了。

    等那人已經繞過假山不見了,袁璐才適才那人站的地方去了。

    湖邊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綠水點了燈籠,兩個人湖邊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撿到一些碎渣子。

    袁璐將那東西湊到鼻前聞了聞,是一股濃重的藥味。

    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黑燈瞎火的跑到河邊來扔藥渣,且這藥渣是乾的,不是煮過的剩下的那種,是藥材在下水煎之前就搗碎了的。

    袁璐也沒有繼續閒逛吹風的興致了,將撿到的藥渣裝進了帕子裡包好,就帶著綠水回去了。再一問花媽媽,她娘確實沒來過。

    是什麼樣的人,要大老遠趕到湖邊來扔這藥渣子。她心頭大概已經猜到一些,但既然此時爹娘剛和好,她也就不拿糟心事到他們面前添堵了。

    一夜無眠,翌日清晨,她到陳氏那裡請安。

    陳氏見她去得早,還拉近她仔細看她的臉色,「怎麼起的這樣早?我聽下面的人說,你昨晚屋裡的燈可是天快亮了才熄的。昨兒個白日裡就不該讓你睡那麼多,這晚上不睡覺可哪裡熬得住。

    袁璐昨夜的確睡得晚,卻也不是因為白天睡多了,那是心裡放著事鬧得失眠了。只是這件事也不能現在就說,她昨天雖然勸說她爹開誠布公地跟她娘說實話,可到底兩個人是怎麼和好的,她也不清楚,現在也不敢貿貿然跟她娘說這些。猶豫再三,她只是問說:「您和爹爹,到底怎麼了?我這麼大了,您可別想著說瞎話騙我。」

    陳氏也知道瞞不住她,昨兒個他們夫妻和好,不還是靠閨女從中斡旋麼。

    「家裡的鐘姨娘懷孕了,我當是你爹的。當年你祖母過世後,他曾答應我,再也不去鍾姨娘的房裡……可昨日他說,孩子並非他的,而是一個來府中做客的貴人的。那人身份貴不可言,干係重大,因而才一直將我蒙在鼓裡。」

    袁璐聽完,倒也並不奇怪。

    陳氏看她並不吃驚的臉色,就驚訝道:「原是你早知道。」

    袁璐便也不瞞她,點頭道:「之前讓呂媽媽回來那次便是我已經猜到了一些。前頭很您說爹爹和成國公喝酒的那次,就是我讓成國公去探聽消息的。最後雖然他醉的比爹爹還凶,倒讓我去問出了實情。娘,事到如今,咱們就該好好合計合計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剷除後患。」

    陳氏道:「你這樣說,可是已經想好了什麼辦法?」

    「昨兒個我已經和爹爹說了,將我帶回來的人和從前祖母留下的人,都添置到鍾姨娘的屋裡。祖母留下的人脾氣大心氣高,我身邊這些個是聽風就是雨的拎不清,加上鍾姨娘那大驚小怪的性子,一屋子人湊在一起有的熱鬧可看了。且我這裡還有一樣,」袁璐從懷裡掏出包著藥渣的帕子,「昨夜我去湖邊吹風,看見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往湖裡倒這個。雖沒看清那人模樣,我卻覺得甚像鍾姨娘。娘親不妨著人問問,看鐘姨娘昨夜夕食前後是否獨自出了院子。」

    陳氏便找了花園附近守垂花門的人來問,還叫人去傳了府里的大夫過來。

    後經守門人證實,昨晚夕食前後確實見過鍾姨娘孤身一人往湖邊去了。這也就證實了袁璐的猜想。

    沒多久大夫也過來了,對一小包藥渣仔細辨別過後,那大夫說這些藥材是女人用來補身子好受孕的,還參雜著府里月例里他開出來的、由陳氏賞下去的各房都有的補藥。

    其他人都下去以後,陳氏道:「這鐘姨娘真是不識好歹,我前頭以為他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爹的,雖然心裡不願意卻也沒想著害他,那藥材都是我想著為她補氣安胎才給她的。她竟然好心當成驢肝肺,就這麼都給倒了。」

    袁璐冷笑了下,「娘,這才好呢。說明她誰都信不過,就是自己院子裡那些個人,她都信不過。我看她這不一定是防您,可能也是防著身邊的人給她煎藥的時候下手。不然她這些藥怎麼熬都不熬,直接扔了,還不扔到院子附近,大老遠趕到湖邊來?」

    陳氏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從她身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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